行至半途，那人忽然停下，蒙着眼低声道：“我能闻到……那边有股味。”
“什么味？”
“焦木混着铁锈……还有……像是烧过的肉。”
艾琳抬手止住队伍。她也闻到了——一丝极淡的腐腥随风飘来，来自东南方向，正是邻村所在方位。
她望了一眼被缚的男子，仍未松口令。
“继续走。”她说，“加快脚步。”
溶洞入口藏于北岭断崖下方，外覆藤蔓，需拨开枯枝才能看见。抵达时已是子时过半。艾琳命三人留守外围，其余人押着男子钻入洞口狭窄通道。内里空间渐宽，地上堆着粮袋与干草捆，墙上插着备用火把。
“跪下。”她下令。
男子顺从跪地，头低垂。艾琳取下蒙布，示意阿壮举火照亮其面部。她蹲下身，直视对方眼睛：“你说你叫李三根，劈柴为生。那我问你，镇东酒馆灶台后的柴堆，是横码还是竖码？”
那人一怔，随即答：“横三竖四，底层垫石防潮。”
艾琳微微颔首。这是只有常干活的人才知道的细节。
“再问你，酒馆掌柜左耳缺了半片，怎么来的？”
“被醉汉咬的。去年冬，有个兵喝多了闹事，他上去拉架，反被咬了一口。”
答案无误。
她站起身，对阿壮说：“解绳，给他一口水。”
阿壮迟疑：“就这么信他？”
“我没说信。”艾琳声音低沉，“我说的是——带进来。”
她走到洞壁角落，抽出一支未点燃的火把，轻轻敲了三下地面。回应很快传来——两长一短的叩击声。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，确认溶洞内部安全。
她回头看向那个叫李三根的男人，正捧着水囊猛喝，喉结剧烈滚动。火光映在他脸上，照出眼角深深的褶皱和额角一道陈年烫伤。
“你说他们要把你女儿关在地窖？”艾琳问。
男人点头，声音发颤：“三天……最多三天，就要点火。”
艾琳盯着他看了许久，终于开口：“那你该庆幸，你没死在路上。”
她转身走向洞深处，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响。阿壮快步跟上。
“接下来怎么办？”他问。
“等。”她说，“等他知道我们不是好骗的。”
她停在一张石桌前，桌上摊着半幅残破地图，用小石块压住四角。她拿起一块白垩，在图上标出镇东、地窖、酒馆三处位置，然后画了一条从镇外绕向溶洞背面的小径。
阿壮看着那条线，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“你要让他回去？”
艾琳没回答。她吹熄了最近的一支火把，火焰熄灭的瞬间，火星溅落在地图边缘，烧出一个小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