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马蹄印增多,战备升级,却不攻村——他们在等情报。”她看向远处山脊,“谁先掌握对方弱点,谁就掌握先机。”
阿壮沉默片刻,低声说:“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夜更深了。溶洞方向传来三次短促哨音——第一趟转运完成。艾琳站在村口高台,望着北坡密道出口的草帘轻轻晃动了一下,随即归于平静。
她转身走向议事屋,途中经过南墙哨点。值守的老猎户正靠墙打盹,听见脚步睁眼,见是她,连忙挺直身子。
“没异常。”他说,“西坡方向安静,林子里连鸟都没叫。”
“保持警觉。”她递过一只皮水囊,“轮流喝水,别睡太久。”
回到议事屋,她重新摊开羊皮图,用炭条在北粮仓位置画了个圈,写下“巳时三刻异动,单人足迹,非劫掠”。接着在后山溶洞标出“隐储点A”,注明“今夜转运四成,明日续运”。
她刚放下笔,门外传来急促脚步。
阿壮进来,手里捏着一块脏布:“我们在粮仓后墙根发现了这个。缠在荆棘上,像是爬墙时刮落的。”
艾琳接过布片展开。深灰色,质地粗糙,边缘有手工缝线痕迹。她凑近油灯细看,在布角发现一道极淡的红痕——不是血,是某种矿物染料的褪色印记。
她忽然想起什么,从抽屉底层取出一片薄皮——那是从前俘虏身上搜出的残袖。对比之下,纹理一致,染色工艺相同。
“是同一批人。”她低声说。
阿壮瞪大眼:“他们……已经进过村子?”
“不止一次。”艾琳将布片收好,“这次来的是探子,下次来的,就是先锋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门边拉开木栓。冷风灌入,吹得灯焰剧烈摇晃。她望着漆黑山野,没有回头。
“传令下去,所有妇女明日辰时前完成最后一次采药,男子组午时演练撤退路线。暗哨每两个时辰换岗,任何人离开岗位超过一刻钟,按动摇军心处置。”
阿壮应声要走,又被她叫住。
“告诉王石头,让他把高地石堆重新编号,今晚加设三处假掩体。赵二河那边,准备双倍火油引信,藏在南屋夹墙。”
“可你说不动声色……”
“迷惑敌人,不等于束手待毙。”她盯着地图上西坡隘口,“他们想看我们虚弱,我们就给他们看一座满仓坚垒的村子。但他们若敢踏进一步——”
她拿起炭条,在主道入口重重划下一道横线。
“那就别怪我们不留退路。”
阿壮走后,她独自站在灯下,手指摩挲着那块灰布。远处山林静得反常,连夜虫都不鸣。她知道,那只未归的暗哨,可能已经倒在某棵枯树之下。
但她不能现在去找。
她必须让敌人相信,村庄一切如常。
她吹灭油灯,走出门,站在村口高台上。夜风卷起她的衣角,手中火把静静燃烧。
该来的总会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