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顿了顿:“每组设一名召集人,每日傍晚向我报进度。若有伤病或突发,提前一日申请调组。妇女组统管食粮分配,每人每月凭工时领薪柴一份、粗盐半斤。孩子满十二岁者,可自愿加入传令队,记半工。”
人群中响起议论声。有人点头,也有人仍面露犹豫。
“我知道你们怕。”艾琳放下笔,“怕累,怕饿,怕惹祸上身。可比起三年前榆河镇东村被屠满门,比起去年冬天那个冻死在沟里的孩子,我们现在做的事,是在抢时间。”
她指向火油棚遗址:“那里烧掉的不只是油,是我们活命的机会。如果我们现在松手,等来的不是安宁,是更狠的刀。”
一名年轻妇人低声问:“真会再来吗?说不定他们吃了亏,就不来了。”
“他们会来。”艾琳说得平静,“因为如果我们赢一次就能太平,那世上早没有压迫了。但他们低估了我们,所以我们还有机会——在他们准备好之前,我们也得变得更难打。”
终于,王石头走上前,在排班表下按下手印。接着是赵二河,然后是李三。其他人陆续围上去。
艾琳拿出陶碗,调好墨汁,逐一登记姓名与职责。阳光移过鼓台,照在她手背一道未愈的擦伤上,她没去遮,也没停下记录。
午后,三项决议正式确立:
一、训练与警戒制度化,维持每日操演,增设轮值哨岗;
二、启动物资盘点与补充计划,优先储备粮食、火油、药材;
三、筹备对外联络,以“民间互助”名义试探邻村态度,暂不提及结盟或抗税。
散会前,艾琳最后说道:“我们不做英雄,也不当顺民。我们只是想活着,并且有尊严地活着。为此,必须准备得比他们快一步。”
众人离去时,她留在原地,逐行核对排班表。名字密密麻麻,但她记得每一个背后的家庭、伤势与担忧。
她提起笔,在“应急支援”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,划上星号。
天色渐暗,她走向住处,途中停下脚步,回望公告板。新贴的排班表在风中微微晃动,墨迹已干。
她转身,推开屋门,取出藏在箱底的纸片——“南岭三日后至”。凝视片刻,她将其折好,塞进腰带内侧。
窗外,少年们正在练习传令暗号,一声短哨接两声长鸣。这是新定的紧急集合信号。
艾琳坐下,铺开一张空白羊皮纸,蘸墨写下第一行字:“库存清单及补给路径草案”。
笔尖顿了顿,她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旧弓。弦已松弛,但她没去碰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是值夜的少年来报时。
她收回目光,继续书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