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说他还能守。”她对周围人说,“不是为了打仗,是为了让外面知道——我们的地,自己守。”
人群静了几息。
当晚,两名曾躲着不来训练的青年出现在场边。一人手里提着一捆新削的竹矛,另一人低声问王石头:“夜间巡哨……还缺人吗?”
王石头没答,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卷麻绳,递过去:“拿去,绑了望台基座。”
第三日傍晚,训练场角落传来哭声。一名老妇抱着孙子蹲在地上,肩膀发抖:“我不想孩子拿刀,只想他平安长大……你们非要逼他学这些?”
周围人停下动作,气氛骤然凝滞。
艾琳走过去,蹲下身,与她平视:“您想他平安,可要是有一天,有人拿着刀进来,说这屋子归他,粮食归他,连孩子也归他管教——那时,您怎么保他平安?”
老妇嘴唇颤抖,没说话。
“我们不想打。”艾琳站起身,声音不高,却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但我们必须能打。不是为了攻谁,是为了让别人都知道——伤我们一人,代价够痛;占我们一寸地,血债难偿。”
她扫视全场:“现在,还有人觉得,闭门不出就能太平吗?”
无人应答。
夜深后,记录房外排起长队。户主们一个个上前,在李三面前报出家中可用人力:谁会锻铁,谁懂草药,谁能在夜里轮值三更。蜡烛换了三次,墨汁添了两回,册子一页页翻过。
陈阿六带着十来个人在场边赶工,锯木声、捶打声持续不断。新制的绊索堆成小山,了望台基座已立起三座,每根支柱都用双股麻绳缠紧,打了死结。
艾琳在训练场巡视,手里提着火把。火焰跳动,映着她脸上的汗迹和衣领处的尘土。她逐一检查哨位布置,走到西北角时,发现一处横木支撑杆的底座略有晃动。
她蹲下查看,是固定钉松了一圈。她取出随身小锤,重新敲击两下,又用手试了试稳固度,才起身。
李三拄拐走来,声音疲惫:“名册录完了。共登记可用人力八十七人,其中青壮四十九,妇人二十三,少年十五。物资方面,箭矢存量不足百支,需加紧制作;火油罐尚余十一具,分布按您昨日所划区域。”
艾琳点头:“通知各组,明日晨训提前半个时辰。重点演练换防衔接与信号响应。受伤者仍可退出,但要写下原因,记入名册。”
“有人会觉得难堪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知道,退一步容易,可真到那天,没人替他们挡。”
李三没再说话,转身往记录房走。
艾琳继续前行,火把照亮前方一段土坡。两名少年正在安装新制的机关杆,动作生涩但认真。她驻足看了一会儿,没打扰,转身朝主哨台走去。
台阶共有七级,她一级一级踏上。台面平整,视野开阔,能望见北坡林线与村口小路。她将火把插进铁环,双手搭在台沿,目光扫过整片训练场。
新立的木桩排列成行,绊索拉紧,横木架稳固。几处火障位置已标出,待明日铺设。巡逻队正在交接,口令清晰,动作利落。
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,展开一角,是昨夜绘制的防线微调图。她盯着某一点,手指轻轻划过,随后折好收回。
远处,陈阿六正指挥两人抬一根新梁木,走向东南哨位。王石头站在一旁,手里握着一截断绳,反复检查 knot 的打法。
艾琳抬起右手,摸了摸腰间刀柄。皮革干燥,螺钉紧固,刀鞘未松。
她转过身,面向训练场中央,开口:“最后一遍巡查,所有哨位三十息内完成确认。现在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