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琳立刻喝止:“谁在笑?站出来。”
笑声戛然而止。一个年轻汉子迟疑着往前半步。
“你觉得别人犯错很好看?”艾琳盯着他,“等真打起来,你也会错。那时没人笑你,但你会死。或者,你害死的是你旁边的人。”
她转向所有人,“我们不怕错,怕的是不改。刚才那组,重新来一次。这次,所有人盯着他们的脚。”
那组人重新列队,动作谨慎了许多。第二次演练,绊索释放精准,滚木落地位置正确。
艾琳点头,“这才像话。”
她走向另一组正在练习近战格挡的队员,见一人持矛姿势歪斜,便上前纠正。那人退步时脚下打滑,整个人仰倒,引来几声压抑的嗤笑。
艾琳没骂人。她后退几步,拿起一根训练矛,“我来一遍。”
她完整走了一遍反击路线,故意在相同位置滑倒,重重摔在地上。但她几乎同时屈腿蹬地,翻滚半圈后单膝跪起,矛尖稳稳指向假想敌。
尘土沾满她的衣袖和脸颊。她站起身,拍掉灰,“摔倒不可怕。可怕的是躺在地上不动。你们每一个人,都会跌,但我只要求一件事——再站起来。”
人群安静了几息,随后响起零星掌声,很快变成整齐的拍击声。
训练继续。节奏逐渐加快,口令清晰,动作连贯。一组人甚至自发加练了三次伏击衔接。
临近尾声,艾琳召集所有人列队。她拔起地上的甲字箭,高高举起。
“这支箭,是谁做的?”
“李三!”不知谁喊了一声。
“对。李三做的。他现在不在这里,因为他受伤了。但他做的箭,会和你们一起守村。”
她将箭缓缓横举过头顶,“你们每一个人,都是这支箭的一部分。有人是镞,锋利向前;有人是杆,撑起力量;有人是羽,稳住方向。缺一个,箭就飞不远。”
她放下手臂,目光扫过每一张脸,“明天,敌人会来。他们带着刀,带着火,带着以为能吓住我们的气势。但我们有比他们多的东西——我们有彼此。”
全场静默。
然后,一声低吼响起。是疤脸汉子。他举起手中的短矛,重重顿地。
第二声,第三声……矛杆、木棍、铁叉纷纷顿地,节奏渐起,如心跳般沉重有力。
艾琳没有再说话。她将那支箭收回腰后,走向石台旁的粗纸布防图,抽出炭笔,开始修改东侧伏击点的标注。
赵姓青年带队巡视新设训练区,检查每一处标记是否牢固。疤脸汉子取来轮值表,对照人员名单逐一核对。老匠人坐在仓房门口,将“能援”类人员的名字重新誊抄到另一册上。
医棚门口,李三削好了第三块木片。他站起身,一瘸一拐地走向打谷场边的箭筒,把木片放进修补箱里。
艾琳抬头看了眼东方林线。天色未变,风向稳定。她伸手摸了摸腕内侧的灰印,凉的。
她继续画线,在洼地南侧加了一个隐蔽弓位,写下“两人轮射,限三箭”。笔尖一顿,正要标注补位路径,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敲击。
她抬起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