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能堆太多,压塌了反而坏事。”她爬上一间主屋,亲手摆好六罐,间距均匀,引信朝外,“一人守一片,点火听令。”
有孩子问:“要是敌人还没到,风把罐子吹下来呢?”
“那就加网绳。”艾琳答,“再不行,拆自家门板做挡板。”
她逐户查看,调整位置,确保每座屋顶都有伏击点。南屋阁楼承重弱,她改用小陶瓶分装火油,藏于屋檐内侧,应急可用。
夜幕降临,最后一组火油罐安置完毕。艾琳立于村口土坡,环视三重工事:坑已隐,墙泛油,屋藏火。整个村落如同一头蛰伏的兽,静待猎物踏入。
她取出磨刀石,放在腰侧原位。那石头边缘已有缺口,却依旧结实。
风起,云层翻涌,似有雨意。火油遇湿难燃,她立即下令,将剩余火油分装二十个小陶瓶,藏于各家灶台角落,确保随时可取。
“传信员呢?”她问。
持鱼叉青年报告:“三里联络线共设五岗,每人手持灰羽竹竿,信号口令已通。”
艾琳亲自巡查。第一岗在麦田尽头,少年蹲在土埂后,竹竿竖立,手握响石。第二岗在溪畔石堆,妇人披蓑而坐,目光紧盯林道方向。第三、第四、第五岗依次确认,无一缺位。
回村时,她在坡下遇见最后一名传信员。那人年纪轻,手指冻得发紫,仍紧紧攥着竹竿。
“冷吗?”她问。
“冷。”青年答,“但能撑住。”
“记住,看到敌影,立刻折返,不必等命令。”她顿了顿,“你不是送信的,你是眼睛。”
青年点头,转身走向岗位。
艾琳返回村口,登上土坡最高处。远处林道隐没于夜色,寂静无声。她望向坑、墙、屋,三者已在黑暗中融为一体。
“明天。”她低声说,“让他们知道,弱村,不弱。”
风掠过油墙,发出细微黏滞的摩擦声。她右手按在磨刀石上,指节因长时间劳作而微微颤抖。远处,一只灰羽鸟掠过树梢,腿上缠着的东西在月光下闪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