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。”她说。
老村长盯着她看了许久,才站起身,朝村中走去。他的影子拖在泥地上,瘦长而沉默。
天快亮时,雨落了下来。起初是零星几点,打在屋顶的茅草上沙沙作响,后来渐渐密了。村民陆续回屋避雨,只剩几个轮守的男子站在檐下,望着海边的方向。
艾琳仍坐在原地。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,淌进脖颈,冷得刺骨。她不想动。动一下,伤口就会撕开;不动,至少还能保存一点力气。
补网妇人端来一碗热水,蹲下替她换药。她剪开染血的布条,用烧过的针线缝合边缘的皮肉。艾琳咬着木片,一声没吭。妇人缝完,重新包扎,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。
“你救了他。”妇人说,“也救了我们。”
艾琳摇头:“我只是没让他死在我眼前。”
妇人没再说话,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,然后起身离开。
雨越下越大。村口的泥地变成一片浅塘,水面上浮着几片烧焦的木屑,是从海上漂来的残骸。一只断桨卡在石缝间,随着水流轻轻晃动。
艾琳终于站起身。她扶着墙,一步步走向村中唯一一间空着的土屋。门没锁,她推开门进去,里面有一张矮床、一个陶罐、一张缺角的桌子。她把短刃插在门后,靠墙坐下。
外面雨声不断。
屋内很暗。
她闭上眼,但睡不着。耳边全是爆炸的回响,还有那艘船沉下去时,木板断裂的声音。她想起持鱼叉青年最后那一挥,想起他站在火焰尽头的身影,想起自己喊不出名字的瞬间。
她睁开眼,盯着屋顶的裂缝。雨水从那里滴下来,落在陶罐里,发出单调的嗒、嗒声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补网妇人送来一件厚布衣,挂在门边钉子上。她看了艾琳一眼,没说话,转身走了。
艾琳伸手摸了摸衣服,还是干的。她把它抱在怀里,贴着胸口。
天光微亮时,雨停了。
风也停了。
村外的滩地上,小筏静静地搁在泥里,船沿裂了一道缝。短刃仍插在木板缝隙中,刀身微微颤动了一下,是因为有人踩到了筏边。
那人弯腰,伸手握住刀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