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听着下方这无休无止的争吵,眉头亦是不由得紧紧皱起。
那份方才升起的昂扬与快意,渐渐被犹豫与烦躁所取代。
……
就在汴梁城中为了战与和争论不休之际。
十一月末,一支军容严整,难言风尘的军队。
从遥远的西北边陲起,历经半月急行军,终于是抵达了汴梁城外。
为首一员大将,身披玄甲,手持长枪,面容沉凝如水。
其身后,则是数十名年轻精干的将领,以及数万名同样顶盔贯甲,气息彪悍的百战精锐。
不是旁人,正是奉诏前来勤王的,熙河路林冲麾下兵马。
大军行至城外十里,就不再向前。
为首的林冲勒住缰绳,望着眼前这座轮廓雄伟,却又透着几分风雨飘摇之感的都城,神色平静。
“传我将令。”
他并未急于入城,而是对着身旁的亲兵郑重吩咐。
“大军就地扎营,安营扎寨,不得入城,更不得惊扰四周百姓分毫。”
“喏!”
数万大军令行禁止,在城外旷野迅速铺开。
寻找到合适的扎营位置后,一座座营帐飞快拔地而起。
不过半天不到的的功夫,一座庞大的营寨就已经落成。
安顿好这一切之后,林冲这才遣人进城通报,等待召见。
而城外的光景,在有新人的传播下很快就广为人知。
不同于心里踏实了几分的民众,听闻此般消息的众多文臣,心里纷纷一震!
前几天还在因为是战是和之事争得面红耳赤的群臣,此刻竟是诡异无比的达成了一致。
一名御史当先出班,神色慨然。
“陛下!那林冲名为勤王,实则拥兵城外,拒不入城,其心叵测,不得不防啊!”
“是啊陛下!”
另一名老臣亦是随之附和。
“臣亦曾听闻,此人在西北边陲,名为镇守,实则与那刘法沆瀣一气,行屯田之策,收拢流民,俨然有一方割据的野心!”
“此等拥兵自重之辈,如今手握数万精锐陈兵城下,若是心怀不轨,则京畿危矣!”
“臣恳请陛下,即刻下旨,剥夺其兵权,将其麾下兵马交由有德之士统领,以安社稷!”
一时间,殿中群情激愤,弹劾之声,不绝于耳。
仿佛就在河北枕戈待旦的金人铁骑,远不如这支前来勤王的自家兵马,来得更为可怕。
周天子看着
“散朝!”
留下一句不耐话语,直接转身离去。
可当冷静下来,细细一想。
这些文臣所说的,也不无道理啊!
……
汴梁城外,安竹山庄。
大雪横铺山川,天地一片素裹。
陈安缓缓放下手中那封自皇宫里传回来的密报,那双古井不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。
“这大周朝廷,终还是这般模样。”
轻声一语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“外敌当前,不想着如何御敌,反倒是先把种种手段,用在自家栋梁身上?”
“这样的王朝不亡,谁亡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