政和七年,陈安得封开国子。
官家屡欲加官,不应。
宁做闲散东观尹,不为朝堂一禽兽。
闲云野鹤,逍遥自在。
转眼间,两年时间倏忽而过。
年号更迭。
......
雨水已过,惊蛰将至。
白茫茫一片积雪消融,生机复苏。
宣和元年。
放眼望去,大周天下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。
可这份繁华,却也仅限于汴梁左近。
无论是久旱不雨的京东两路,还是匪患渐起的江南、山东地界,皆是暗流涌动。
而北方的战事,更是从未有过一日停歇。
曾经盛极一时的大辽国,在金国铁骑的连番冲击之下屡战屡败。
金国攻城拔地,势如破竹。
值得一提的是,政和八年,耶律大石调任祥州刺史。
未来的菊儿汗,登上历史舞台。
匈奴胡人乱战不休,西夏和大周的战线平静良久。
西北边陲,统安城。
两鬓已然染上风霜的刘法,身披甲胄,伫立于城头之上。
视线眺望着远处那片曾属于盛唐,如今却被西夏盘踞百年的故土,久久不言。
西夏国主察哥在大败之后,便遣使议和。
言辞恳切,愿对大周俯首称臣。
朝堂之上的相公们为此争论不休,可最终递到军前的,依旧是一纸“安抚”的诏令。
两载光阴,战机稍纵即逝。
他终究是老了,再不复当年心气。
这收复故土的宏愿,怕是要抱憾终生,留待后人了。
......
塞外风沙漫天,安竹山庄内里,却是另一番光景。
在陈安“开国县子”的爵位庇护,经过两年发展,面貌大不相同。
庄户几千,护卫上百。
闭门自成一统,生活自给自足。
那些本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,在庄主陈安的扶持下,安家立业。
万众一心,团结耕种。
恍若将此地变作一片安居乐业的世外桃花源。
放眼望去,规整的农田连绵成片,沟渠纵横,水利齐全。
孩童满地乱跑,乡人不见愁容。
视线流转。
田垄尽头,严华正领着一群半大少年人规划今年要种植的作物。
于陈安相处日久,越发见识到自己不是修行那块料。
故而这两年下来,他渐渐褪去当初那份寄情山水的修士心气。
潜心钻研农学之道,俨然成了一位真正的农学大家。
“去岁试种的占城稻,虽产量喜人,却不耐北地风寒,多有病害。”
“今年当择其优者,与本地良种相合,或可育出新品。”
严华手持一本厚厚的笔记,言谈间充满了自信与从容。
身旁十余个少年皆是山庄学堂里培养出来的学徒。
自政和七年开始,他们已经是第三批入学。
此刻这些少年人正聚精会神听着,不时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要点。
他们眼中没有半分不耐,只有对知识的渴求与对未来的憧憬。
目光越过潺潺溪流,河对岸的工坊区规模比两年前扩大了何止数倍。
一排排崭新屋舍俨然有序,高大的水碓不知疲倦缓缓转动,发出沉稳而富有韵律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