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城而过的汴河之上,亦有悬挂种种灯笼的游船画舫,往来不休。
街道两旁的夜市、酒行,更也是人流穿行。
只不过,无论在哪里都一样。
能安然享受这般夜生活的,终究还是有钱、有闲之人居多。
寻常的百姓,忙碌一天。
此刻怕不是早早就在床上歇息下来,为明日的生计而积攒力气了。
又哪有什么闲情雅致,去逛这般夜市?
借着阴影,陈安从城墙上走下。
散去周身术法,融入街道上的行人当中。
短暂停顿过后,辨明方向。
便径直朝着城南一处寻常比较偏僻的里坊行去。
路途上偶尔还能遇到几队巡视的士卒,却也只是放眼过来打量了他一眼,便不在意。
他们防着的是那些小偷小摸,趁夜作乱的不法之人。
至于陈安这种穿着体面,一瞧就知道是正经人的存在,显然不是他们的目标所在。
身形交错,越往深入去。
周遭渐渐变得静谧起来。
繁华与喧嚣被抛在身后,只剩下一片有些深沉的黑暗。
街头巷陌,偶尔有几道孩童乍起的哭闹,以及被往来行人惊动的犬吠声,遥遥响起。
一路顺利,陈安行至里坊当中。
最后在一处占地不小的三进院落前停下脚步。
略一打量,再度确认无误之后。
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入。
沿途遇到的几个负责守夜的家丁护院,以及起夜的下人厨娘,都被他以银针刺穴,暂时封住了穴道,陷入了沉睡。
沐浴月光,如同在自家庭院里一般漫步行走。
神念一如水波,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。
只是除了些好比马夫与夫人深夜实践口舌之辩的辣眼睛事情外,并没有什么收获。
本着来都来了,总要做些什么的想法。
陈安站在主屋之前,神念打量着里面那个仰天躺在床上,不知道自己绿帽子戴着老高的身影。
而在其床铺之下,闪烁有一片耀眼的金黄。
“穿上衣服做道士,脱下道袍当财主。”
“啧啧,这世间的好事可不能都叫你全享受了。”
“既然你忘了自己嘴里说的济世度民口号,那可就别怪贫道帮你回想一下。”
心头如此一语。
陈安推开房门,悄然入内。
......
这一夜,城南、城北。
许多穷苦人家的院子里,都凭空响起了一阵“噗通”声响,惊起一片鸡飞狗跳。
等到骂骂咧咧的举着油灯出来一看,顿时又鸦雀无声。
别人的悲喜与陈安无关。
客串了一把“劫富济贫”侠客的他辗转到了城北,找到一处破烂的棚屋。
这里就是黄天会在分裂之后,另外一方所在的居所。
只是相比于城南那边的富丽堂皇,这里无疑是显得寒酸太多。
神念一扫而过。
和之前一样,也没有发现任何具有真气波动的东西。
陈安稍感遗憾,却也再没太多思绪。
本来就是一时兴起,能有所收获自然是好事一桩。
没有的话,自也是理所应当。
所谓机缘眷顾有缘人,那自己显然就是无缘。
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之时。
心神微微动了动。
视线落在了那棚屋角落当中。
只见那里的墙面上,倚靠着一把通体漆黑满是污痕的长柄扫帚。
眸光闪亮,泛起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