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希望吧。”
白云道人摆了摆手,不再多言。
陈安躬身一礼,坐上马车。
悟空挥鞭,拉车的马儿便拉着车架,沐浴着初升的朝霞缓缓远去。
遥遥望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,白云道人脸上笑意敛去,只剩下无尽的感慨。
“修行、成仙...或许我这个徒儿,当真能有所成?”
“可惜,可惜啊。”
“老道我,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喽。”
至和二年出生的白云道人。
到今年,已是年逾六十一。
匆匆一个甲子倏忽飘过。
而人之一生,又能有几个甲子呢?
......
几日后。
大江之上。
一艘寻常的客船,正顺流而下。
陈安坐在船头,手持一根简易的鱼竿,悠然垂钓。
他身旁,则站着一个同样头戴斗笠,用厚实的衣物和面巾,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“人”,正是悟空。
船家在后面撑着船,心里不住嘀咕。
这两位船客,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种古怪的味道。
一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,好似自己见不得阳光。
而另外一个,别看他脸上总是笑眯眯的,待人也和气。
可不知怎滴,却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淡疏离感,叫人望而生畏,不敢亲近。
自打上了船,便是一直坐在那里垂钓。
可一连几天过去,却是连一条小鱼都不见有钓上。
“怪事、怪事。”
摇了摇头,却也不敢多嘴。
最近这些年月不大太平,这条大河上的摆渡人,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,就不知换了几茬。
他能安安稳稳地干到今天,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智慧——
不该问的,不问;不该看的,不看。
天空忽然传来一阵扇动翅膀的声音,抬头看去,竟是一只罕见的羽鹤。
一直闭着眼睛在船头垂钓,仿佛睡着了也似的陈安抬起头。
视线扫过天上动静,缓缓将鹤兄传回来的信息消化。
“船家,今天天色不早了,接下来也不适合赶路。”
“且寻个僻静的岸边,歇息上一晚吧。”
船家抬头看了看距离晚上还有不短时间的日头,愣了愣神。
这个时候,歇的哪门子息?
不过,左右钱已经付足。
客人怎么说,便由他就是。
“好嘞,客官您坐稳了。”
......
羽鹤盘旋一阵,转头再度飞向船行方向的前方。
数里外的江面上,一艘被人整个包下的大船正破浪前行。
船舱内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声。
正在外面巡视的林冲闻声,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经略,您身子要紧,还是多歇息歇息吧。前面就是池州地界,届时便可找到我那三弟,为您诊治。”
“无妨,咳咳......”
刘法用手捶了捶胸口,浑不在意。
“我的身体自己知道,暂时还死不了。”
他抬起头,那双本因为卸去官职而变得黯淡眸子,此刻却无比明亮。
“倒是林都监你,若是再不做些准备的话......”
“我们这一船人,怕是今晚都要在劫难逃了。”
“什么!”
林冲神色一凛,猛然转头看向窗外。
江面之上,水波浩渺,一片寂静。
只有他们这一条大船,缓缓行驶在空荡荡的水域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