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步步走近,目光落在李云飞心口那节青竹上,眉头轻轻一蹙。
然后,她抬起手,掌心朝上,唤生铃静静悬浮于空中,无声无息,却让整条巷子的灯火齐齐晃了一下。
慕容雪的手指轻轻贴上唤生铃,那铃便如活物般微微一颤,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远古的召唤。
她虽聋,却比谁都“听”得清楚——李云飞的心跳,正与归心灯的焰火同频共振,像是两根紧绷的琴弦,彼此牵引,一旦哪一根断了,另一根也必随之崩裂。
她闭目,眉心微蹙,唇瓣无声开合,古老的《断引诀》在她心底流转。
这不是医术,也不是武功,而是上古魂修遗法,专为斩断“执念之引”而生。
传说中,唯有心音纯净者方可施展,稍有杂念,反噬立至。
铃心轻震,一道无形波纹自中心荡出,直透李云飞心口青竹。
刹那间,那节青翠欲滴的竹根猛然抽搐,如同被烈火炙烤!
无数细密如丝的根须在魂体内疯狂扭动,撕扯着他本就不稳的灵体结构。
李云飞瞳孔骤缩,喉头涌上一股腥甜,整个人如遭雷击,膝盖一软,“咚”地跪倒在冰冷石板上。
冷汗瞬间浸透衣衫,他咬牙撑地,指节泛白,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:“操……这是挖老子心脏?”
苏媚瞳孔一缩,手腕云飞丝嗡然作响,几乎要自动飞出护主。
但她忍住了——她知道,这一关,他必须自己过。
林诗音站在檐角,指尖再次凝出血珠,默默捏诀准备接应。
她看得最清:那青竹不仅是苏青竹的传承印记,更是系统强加于他魂体的“锚”。
不断抽取归心灯的灯火维系存在,等于饮鸩止渴。
若不斩断此根,他永远只能是街灯下的一抹残影,风一吹就散。
慕容雪缓缓睁眼,眼中竟有泪光浮动。
她抬起手,扶住他颤抖的肩,唇语清晰如刀刻:
“要回来……先得——不怕痛。”
李云飞咧嘴一笑,嘴角溢血,眼神却亮得吓人。
“老子不是没挨过刀,也不是没断过骨。”他喘着粗气,抬头望向巷尾深处——那里,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虚影若隐若现,门后一点幽蓝灯焰摇曳不定,正是归心祠中的守魂灯。
此刻,那火焰已萎缩至拇指大小,仿佛随时会熄。
“既然靠别人喊名字活不长久……”他猛地抬掌,狠狠拍向自己心口!
“咔嚓——”
一声脆响从魂体深处传来,青竹根须寸寸断裂!
每断一截,就有大片黑雾从叶片上蔓延开来,三片嫩叶转瞬焦枯脱落。
他的身体剧烈震荡,半透明的轮廓开始扭曲、溃散,像沙画遇雨,即将崩塌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一道猩红血丝破空而来,缠上他左腕!
苏媚咬破指尖,以心头精血催动云飞丝,强行将他魂体拉回凝聚。
紧接着,一张染血符纸贴上他后心,林诗音并指成剑,引华山纯阳真气灌入经脉,稳住将散的魂核。
最后,唤生铃悬浮头顶,慕容雪十指翻飞,结出古老手印,铃中潮音化作柔韧丝线,层层包裹住他濒临破碎的意识。
“这身骨头……”李云飞睁眼,嘶声低吼,声音像是从地狱尽头爬出来,“老子自己——接!!”
话音未落,他整个人猛地一震,双眼翻白,意识如坠深渊。
风停了,灯静了,整条长街陷入死寂。
只有义庄方向,一扇破窗吱呀作响。
屋内,一张腐朽木床静静摆放,四角钉着镇魂钉,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药香与腐木气息。
他被人轻轻放上床板,四肢无力垂落。
下一瞬,三道血线无声浮现——
苏媚的云飞丝如活蛇缠绕左臂,林诗音的血符化作锁链封住右肩,慕容雪的铃丝则缓缓缠上他赤裸的心口,似要探入胸腔深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