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飞蹲在那堵塌了半边的断墙下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却吹不散心头压着的那团火。
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包皱巴巴的辣条,油纸边缘早已磨得发白,像是被多少次攥紧又松开的记忆。
他知道,这不是什么灵丹妙药,也不是系统奖励的神物——可这是他唯一能带回过去的东西。
“那年你说‘大哥,我娘还在等’……”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像是说给地下的亡魂,又像是说给自己,“老子没救成你。饭钱没还上,命也没保住。”
他掰下一小撮碎渣,指尖微微发抖。
不是怕,是痛。
心火顺着经脉缓缓流淌,在指尖凝聚成一缕赤金微光。
碎渣沾上光芒的瞬间,竟如星屑般浮起,轻轻洒落于地。
“现在,老子来还饭钱了。”
话音落,大地轻颤。
十七具散落在废墟各处的尸骨——那些曾被清道司抹去姓名、埋入地底当作“祭品”的亡者——忽然齐齐一震。
枯骨缓缓支起身子,脊椎节节拼合,残破的衣袍无风自动。
他们的眼窝里,燃起豆大幽焰,微弱却坚定,像黑夜里不肯熄灭的灯。
柳如烟眸光一凝,立命笔已在指尖旋转三圈。
她踏前一步,墨锋悬空疾书——
“承!”
一个字,如刀刻石,墨线自天而降,直钉入地脉深处。
刹那间,锈链嗡鸣剧震,仿佛有无数冤魂齐声怒吼。
“他们不是祭品。”柳如烟冷声道,笔尖血珠滴落,化作契约符纹,“是你救过的人。你记得他们,他们也从未忘记你!”
轰——!
一声闷响自地下炸开,祠堂地面骤然龟裂,砖石崩飞如雨。
那条由指骨串成的“因果锈链”寸寸崩断,暗红锈迹化作腥雾蒸腾,却被归心调引动气流卷向高空,尽数吸入慕容雪掌心封印。
林诗音剑尖轻挑,正心柱共鸣不止,护住众人周身气机。
她望着李云飞背影,心头微颤:“原来……他的执念,从来不是复仇。”
苏媚红裙翻舞,照魂纱席卷四方阴煞,冷笑出声:“清道司?好大的胆子,拿活人当锁魂钉,连死人都要榨干记忆!”
就在这时,地陷中央,一口幽深古井缓缓浮现。
井壁布满扭曲符文,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诅咒。
井水漆黑如墨,却不流动,只在表面浮起一面铜锣——斑驳厚重,边缘豁口累累,似曾敲过千百回丧钟。
锣面刻着四字:讨债日,血偿时。
李云飞站起身,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这锣,老子熟啊。”
他一脚踏上井沿,俯身抓起铜锣,手腕一抖,青竹笛嗡然应和。
下一瞬,他抡圆臂膀,猛敲三下——
咚!!!
第一声,裂云穿月,百里荒原积雪炸开;
第二声,万骨齐鸣,所有尸骸抬头望天,眼火连成一片火海;
第三声,时空震荡,现代都市中,归心堂十七个监控画面同时闪现雪花,随即传来清晰回响——
铛!铛!铛!
如同命运重启的钟声。
柳如烟翻开膝上《守门录》,泛黄纸页无风自动,一行新字悄然浮现:
死者非尘,乃火种薪——此寨,不可封。
她抬眸看向李云飞,声音轻却有力:“你不是来赎罪的……你是来清算的。”
李云飞将铜锣往肩上一扛,笑得浪荡又桀骜:“没错。下一站,轮到你们老祖宗还命了。”
风卷残雪,五道身影立于废墟之上,目光齐齐投向井底深处那条通往地宫的阶梯。
黑暗尽头,隐约可见一座巨殿轮廓,门匾残缺,唯余两字依稀可辨——锈骨。
而在殿内,四壁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颅骨,中央石台上立着一尊黑袍雕像,面容模糊,手中握着半截青玉笛。
李云飞盯着那笛,心火骤然沸腾,血脉深处响起久违的共鸣——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