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拳头,拳锋如火,目光如刀。
“这一拳,不是为了破阵。”
“是为了告诉所有人——”
“老子回来了。”【柳如烟执立命笔,虚空书“真忆契”——凡触此阵者,必见真相】
墨色如血,自她指尖流淌而出。
那支通体漆黑、笔锋却泛着青铜光泽的立命笔,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古老符文。
每一笔落下,都像在天地间钉下一根记忆之锚。
十七面残破铜镜剧烈震颤,仿佛被无形铁链贯穿灵魂,镜面裂痕中渗出丝丝缕缕灰雾——那是被封印多年的真实。
“真忆契成!”柳如烟低喝,声音清冷如霜,可额角已沁出细汗。
她不过一流巅峰,强行催动立命笔书写完整“真忆契”,几乎耗尽心神。
但那一瞬,整个地宫静了半息。
然后——
所有镜子同时发出尖锐鸣响,像是千万人齐声呐喊又被硬生生掐住喉咙。
紧接着,画面逆转!
不再是一人独战、孤身赴死的悲壮假象,而是他的身影一次次闯入绝境:火海中背起苏媚时后背毒血喷涌;雪崖边以肉身承接林诗音坠落之力,双膝跪裂冻土;长安地宫深处,李云飞手持青竹笛与三大护法死斗,浑身是伤仍笑骂:“你们魔教请客也不备点酒?”
这不是英雄史诗,是混账的倔强。
百姓无意识刻下的名字从四面八方浮现——墙角歪斜的“李云飞”、树皮上烧焦的“李哥救我”、药方背面潦草一句“恩人姓李”。
这些从未被记载的痕迹,此刻如同星火燎原,点燃了被抹去的记忆洪流。
李云飞站在风暴中央,拳头仍未收回。
主镜在他一拳之下轰然炸裂,碎片飞溅中,映出无数张脸——有老有少,有乞丐有镖师,甚至还有曾与他对敌的魔教弟子。
他们眼中含泪,齐声道:
“我记得你。”
苏媚红唇微颤,照魂纱轻轻飘动,将最后一段记忆投射而出:那一夜暴雨倾盆,李云飞跪在泥水中为她逼出心脉剧毒,三天三夜未曾合眼,醒来第一句话却是:“老子以后再也不管你了……骗你的。”
林诗音握剑的手终于不再抖。
正心柱光芒渐收,可她目光灼灼,望着那个依旧痞气横行的男人,心头翻涌的不是感激,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——她怕的从来不是死,而是忘了他曾来过。
慕容雪缓步上前,轻轻握住他的手。
冰冷掌心,却透着坚定温度。
“你还欠我一顿热饭。”她说,声音很轻,却压过了地宫余震。
就在这时——
咔嚓……轰隆!
地底深处传来沉闷巨响,如同远古巨兽苏醒。
锁链断裂之声回荡不绝,尘土簌簌落下,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开启,藏于地宫最隐秘角落。
门后不见尸骨兵器,只有一堆堆泛黄残卷,层层叠叠,似埋葬了百世春秋。
柳如烟踉跄走近,拂去灰尘,翻开最上方一卷。
封面写着五个字:《被遗忘的守护者》。
墨迹缓缓浮现,自动续写:
下一个清道据点——北宋华山,心障已启,林诗音将被‘清忆’。
空气骤然凝固。
林诗音瞳孔一缩,手指猛地攥紧剑柄。
“清忆”二字如针扎心。
那是天魔教最高秘术之一,不是杀人,而是把一个人从所有人的记忆里彻底删除。
若成功,她所经历的一切救赎、情愫、并肩作战,都将化为空白。
她看向李云飞,声音微哑:“他们……要让她忘了我救过她?”
李云飞没说话。
他弯腰捡起地上半包压扁的辣条——最后一点现代的味道,皱巴巴却还带着点红油光。
他咧嘴一笑,随手塞进林诗音手里:“走,回家拿家伙——这账,得一笔笔烧。”
话落转身,脚步未停。
可就在地宫最阴暗的角落,一截断裂的青玉笛静静躺在碎石之间,无人注意。
忽然,它表面泛起一丝微光,极淡,却持续跳动,宛如……心跳。
而此时,在千里之外的归心堂药柜底层,《守门录》无声自动翻页,纸面浮现一行血字,缓缓晕开——
“华山雪未化,心门已锁。”
李云飞盯着那行字,眼神渐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