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飞举起双刀,青焰自心门纹流淌而出,不再暴烈狂躁,而是如溪汇海,温柔而坚定地缠绕上刀身。
“我不是来守门的。”他低声说,眼中映着火焰与星光,“我是来……重新定义它。”【苏青竹残魂震动:“那你欲如何?”】
风在深渊边缘打了个旋,仿佛也被这反问震住。
万丈幽谷之下,原本翻涌如沸的黑雾骤然凝滞,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按下了时间的暂停。
李云飞没回答。
他只是将手中双刀缓缓插回石台裂缝——动作轻得像在安放一个沉睡的孩子。
刀锋入地刹那,青焰自他心口金纹奔涌而出,不再是暴烈焚天的怒火,而是一道温润流转的光河,顺着双刀蔓延而下,如根须扎进地脉深处。
“《安魂调》……”他低语,指尖拂过青竹笛裂痕,“不是用来开门的。”
笛声起。
初时如雨滴落荷,清冷孤寂;继而似溪流绕山,婉转缠绵。
可当音律攀至第九重变奏,那本应招引怨灵共鸣的古老曲调,竟被硬生生扭转了方向——从“迎归”变为“送别”,从“开启”化为“闭合”!
柳如烟猛地抬头,机关罗盘上的指针疯狂逆转!
她瞳孔剧震:“他在用‘双生纹’重构阵眼逻辑!不是以命换封,是用‘焚’之力烧尽怨念、以‘归’之心唤其安息……这根本不是守门,是……是给怨气一条回家的路!”
苏媚怔住了。
她曾见过无数人面对“焚门”时的选择——逃、战、献祭、疯魔。
可没人像他这样,一边笑得痞气十足,一边把天地规则揉碎了重写。
当最后一缕笛音落下,整座绝谷轰然一震!
地缝中腾起千道青光,交织成门形虚影,却并非向外开启,而是自内缓缓合拢,如同一双温柔的手,轻轻抚上了世界的伤口。
黑雾消散,风雪停歇,连空气都变得澄澈透明。
“封……封印完成了?”柳如烟声音发颤,“他没死?没被困?也没耗尽修为?”
“因为门,本来就不该用人命去填。”苏媚喃喃,眼眶突然发热。
她看着那个站在石台中央的男人——衣袍猎猎,背影瘦削却不折,心口金纹如莲开两瓣,一焚一归,阴阳相济。
他不是宿命的继承者,也不是悲情的殉道者。
他是改命的人。
她再也忍不住,红绫一甩,冲上前狠狠抱住他的腰,把脸埋在他后背,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:“你答应过要教我跳剑舞的……还说要带我去江南吃桂花酒酿圆子……别想用这种帅到炸裂的方式躲清账!”
李云飞一愣,随即低笑出声,抬手揉了揉她的发:“啧,女人,哭起来多丑,等回现代给你买十盒口红都不够抹眼泪。”
可话未说完,苏青竹残魂忽然轻叹一声,身影如烟散去前,留下一句幽幽低语:
“青竹笛灵非我所化……它是‘门’的初啼。”
风止,魂灭,天地归寂。
李云飞低头望着已完全闭合的地缝,指尖仍抵在笛上。
良久,他轻声道:
“那以后——我就是它的喉咙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心口金纹忽地一震!
一道全新的讯息顺着“安魂网”悄然传来——
【岭南,梧溪村】
七日来,全村孩童夜夜自发齐聚祠堂,齐唱《安魂调》。
歌声纯净无邪,不带一丝怨火,反似晨露涤尘,令百里草木疯长,枯井复涌甘泉。
柳如烟瞪大眼:“有人在替你续命?还是……新的守门人醒了?”
苏媚挑唇一笑,懒洋洋靠上李云飞肩头:“看来你的汤,有人在替你熬了。”
月光无声洒落,照见千里之外——
岭南山村,溪水潺潺。
一名白衣少女独坐古井边,赤足轻晃,口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,正是那首尚未传世的《安魂调》。
她手中无刀,袖口微卷处,腕间赫然浮现出一道金纹,形状与李云飞心口如出一辙,隐隐呼应。
她仰头望月,眸光清澈如泉,唇角微扬,低语轻响:
“父亲说,守门人会来……我等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