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飞静静看着这一幕,眼神深处燃着一簇幽火。
这只是开始。
那个躺在棺中的“自己”,不是幻象,不是分身,而是魏无忌用九具影化体残魂+主棺秘术炼出的“伪命体”。
只要他一天未彻底觉醒青音双纹,那具“假身”就会一天天变得更像“真主”。
而更可怕的是——
那具身体,正在等他回去。
“九影重聚……”李云飞低声重复,忽然笑了,笑得沙哑而狠,“好啊,那我就把你们一个个,烧成灰,再踩进土里。”
他缓缓起身,青竹笛轻点地面,笛身微震,似有共鸣。
远处,皇宫方向,乌云压顶,月光彻底被吞没。
风,又起了。
废墟之上,唯有那尚未熄灭的余烬,在夜风中忽明忽暗,如同蛰伏的心跳。
三更天,药炉突灭。
火焰如被无形之手掐断,连一丝青烟都未留下。
余烬尚温,却骤然沉寂,仿佛天地间所有声响都被抽空。
风停了,虫鸣歇了,连远处宫墙上的守夜梆子也诡异地戛然而止。
废墟中央,那口青铜药炉静静蹲在阵眼之上,炉身刻满古老符文——“青音阵”的残纹仍在微微发烫,如同垂死野兽的心跳。
可此刻,炉火熄灭,阵法失衡,四周竹竿上悬挂的药囊无风自动,轻轻摇晃,像吊死的人在晃荡脚尖。
李云飞站在炉前,眉心微跳。
他没动,也没说话,只是缓缓抬起手,指尖抚过袖中那片青玉笛残片。
触感冰凉,但内里却隐隐搏动,似有血流逆冲,竟透出一丝诡异的温热。
他眸光一凝——这残片,自影十三自毁那一刻起,就再未安分过。
“它在共鸣。”墨音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,低沉如钟,“不是和你……是和地底某物。”
苏媚悄然落地,红绫收于腰间,脸色比夜色还沉:“信号源断了。听脉钉炸了,柳如烟吐了血。”她盯着那口死寂的药炉,声音压得极低,“这是警告。”
李云飞却笑了,笑得懒散,又带着几分疯劲儿。
他弯腰,伸手抓起一把炉灰,任其从指缝间簌簌滑落。
“警告?”他嗤笑一声,“老子最不怕的就是人下战书。”
他抬头望向皇宫方向,那里黑云翻涌,宛如巨兽张口,吞尽月光。
而在那最深的地底
“魏无忌以为我在找玄空?”他低语,嗓音沙哑如刀刮铁,“错了。我是在逼他——把不敢见人的东西,亲手捧出来。”
他忽然抬手,将药囊猛地掷向空中!
那一缕影十三的头发,在夜风中飘散,混着药香与尸气,如絮飞向宫墙深处。
“告诉那白脸鬼,”李云飞冷笑,一字一顿,“我药炉快凉了……想续火,来取。”
话音落下,天地寂静。
忽而,灰烬中蠕动般浮现出一行字——墨迹非写非刻,像是从地下渗出的血痕:
“明日子时,地宫重开——你娘的遗物,在等你。”
字成刹那,整片废墟温度骤降,草木结霜。
苏媚瞳孔一缩,本能后退半步:“这是……摄魂引笔!只有‘影龙祭’才用的邪术!”
墨音声音罕见地凝重:“他们用你母亲的气息做饵……此局凶险万分,不可轻入。”
李云飞却已蹲下身,指尖轻轻描摹那行血字,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。
他的眼神变了,浪荡不再,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。
风又起,吹乱他额前碎发,露出眉骨一道旧疤——那是童年大火留下的印记,也是他从未提起的梦魇。
“等了二十多年……”他低声喃喃,几乎无人听见,“终于,肯认我了?”
远处,第一声鸡鸣划破夜幕。
黎明将至,可真正的黑暗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