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尽,林诗音指缝间的血珠正顺着青砖缝隙往下淌。
李云飞刚要去扶她,突然听见耳畔传来\"吱呀\"一声——像是什么老木门被风推开了。
他抬头的瞬间,整座演武场的空气都开始震颤。
方才那片血色云团里坠下无数红绸,在空中绞成旋涡,等再看清时,朱红门楣已悬在众人头顶,门匾上\"百年好合\"四个金字被血光映得刺眼。
门阶下站着个穿绛红喜服的老妇,发髻上别着铜铃,每动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响。
\"红娘?\"白芷的声音突然哑了。
她松开李云飞的手腕,踉跄着后退半步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\"三百年前......你也是这样站在我婚堂门口。\"
老妇抚了抚鬓角的珠花,铜铃轻响如旧:\"良缘未断,宿命难逃。\"她抬手往空中一抓,一面鎏金铜镜便从红绸里浮了出来。
镜面开始泛起涟漪,渐渐映出画面——是三百年前的春末,桃花落了满地,穿青衫的少年正替穿凤冠霞帔的姑娘掀盖头,姑娘的手在发抖,却还是把交杯酒递到他唇边。
\"那是......\"林诗音捂着胸口站起来,血还在渗,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\"那是你和他的婚礼。\"
白芷突然冲过去,指尖几乎要戳到镜面。
她盯着镜中自己笑出酒窝的模样,喉结动了动:\"我以为......我以为那夜之后,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被天罚烧干净了。\"
\"执念越深,记忆越牢。\"红娘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絮,\"这面誓言之镜,照的从来不是过去,是人心。\"
话音未落,林诗音突然动了。
她扯下腰间的华山剑穗,用染血的指尖攥紧,朝着镜面撞了过去。
李云飞想拦没拦住,只能看着她的身影像滴墨水般融进镜里——再出现时,她正站在镜中婚礼的红地毯边缘,旁边是捧着喜秤的前世白芷。
\"你曾那么爱他。\"林诗音的声音从镜中传出来,带着点回音,\"为什么现在只剩恨?\"
前世的白芷没听见,还在笑着把枣子撒向围观的宾客。
现世的白芷却像被人抽了脊梁骨,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石狮子。
她盯着镜中那个笑盈盈的自己,忽然伸手去摸脸颊——那里还留着方才被笛尖划破的血痕,\"爱?\"她的声音发颤,\"爱他就要看他被玄空老怪的毒针钉在悬崖上?
就要听他说'阿芷,你先走'?\"
镜中的画面突然一转。
桃花被山风卷得乱飞,青衫少年倒在血泊里,后背插着七根黑针,玄空教的标志在他心口烙得发烫。
前世的白芷跪坐在他身边,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给他擦血,帕子很快就红得透了。
\"我求过他。\"白芷的指甲在石狮子上抠出白痕,\"求他跟我回魔教,求他别管那些正道闲事。
他说'阿芷,我不能看着他们屠村'——\"她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\"结果呢?
他们屠了村,还屠了他的命!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