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殿的檀香混着热粥的甜香钻进鼻腔时,李云飞正背着苏媚跨过门槛。
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潮,他脚步微顿——主位上端坐着个青衫老者,眉峰如刀刻,眼角细纹里凝着山风般的冷硬,正是华山掌门林沧海。
\"李兄弟,这是家父。\"林远山快走两步,声音里带着几分拘谨。
李云飞垂眸看了眼怀里的苏媚,她发顶还沾着夜里退烧时的薄汗,正悄悄攥他衣角。
他清了清嗓子,仰头抱拳道:\"在下李云飞,见过林掌门。\"
林沧海目光扫过他腰间晃荡的玉佩,指节在桌沿轻叩两下:\"坐。\"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铜钟。
苏媚被李云飞扶着坐进椅子时,余光瞥见林沧海的视线又黏在那枚羊脂玉佩上。
玉佩是她前日替他从衣襟里拽出来的——当时他说这是从小到大挂着的,养母只说\"你亲爹妈留的\",再没多话。
此刻那玉在晨光里泛着温黄,倒像块浸了蜜的琥珀。
\"李兄弟这玉佩...\"林沧海端起茶盏,茶烟模糊了他的眉眼,\"纹路倒像极了二十年前飞狐门的信物。\"
李云飞夹菜的筷子悬在半空。
飞狐门?
他听苏青竹提过一嘴,说是百年前名震江湖的医武双绝门派,后来不知怎的突然销声匿迹。
他低头摸了摸玉佩上那道浅痕——养母说这是他刚被捡到时就有的,\"磕在石头上崩的\"。
\"许是巧合。\"他笑着把玉佩塞回衣襟,\"我一市井混混,哪认得什么门派信物。\"
桌下,竹笛突然震了震。
苏青竹的声音细若蚊蝇:\"飞狐门镇派玉诀刻的就是九瓣竹纹,和你这玉佩内侧的暗花分毫不差。你父母...或许和飞狐门有关。\"
李云飞喉结动了动,夹起的腌笋\"啪\"地掉回碟里。
苏媚察觉他手颤,悄悄把自己的筷子递过去:\"阿飞手凉,我喂你。\"
林沧海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。
\"当啷——\"
嵩山派的赵三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,酒气裹着粗嗓门炸响:\"林掌门,某家听说华山剑法讲究个'意'字,今日倒想讨教讨教,这'意'是虚是实!\"
林远山腾地站起,腰间剑穗都晃乱了:\"赵师叔,我华山......\"
\"远山。\"林沧海抬手止住儿子,目光扫过满座江湖客——衡山、恒山的人都在看热闹,连少林的小沙弥都支着耳朵。
他又看向李云飞,\"李兄弟若有兴致......\"
李云飞把苏媚的手按在桌下,笑着起身:\"讨教不敢,陪赵爷耍两招。\"
他抽了腰间竹笛当剑,竹节在掌心硌出红印。
苏青竹的声音突然清晰:\"第四式'风竹无痕',起手时手腕带三分柔,收势要狠。\"
赵三刀的厚背刀带着风声劈来,李云飞脚尖点地,竹笛斜挑——这是苏青竹教他的\"逍遥步\",像风里摇晃的竹枝。
刀风擦着他耳尖掠过,他反手用笛尾点赵三刀肘尖,那人身子一歪,刀\"当啷\"掉在地上。
\"好!\"不知谁喊了一嗓子。
林沧海猛地站起,茶盏跌在桌上,溅湿了半幅衣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