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
暮春的风总带着点黏腻的暖意,拂过永宁侯府后花园的紫藤架时,竟将那满架紫霞般的花穗吹得簌簌落了满地。沈清沅指尖捏着半块刚出炉的玫瑰酥,正蹲在锦鲤池边逗弄那尾通身金红的“火焰鲤”,耳尖却先一步捕捉到了抄手游廊那头传来的、略显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小姐!小姐!”贴身丫鬟青黛的声音裹着风飘过来,还没等沈清沅回头,人已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跟前,手里捧着的描金漆盒险些晃出了缝隙,“宫里来的公公到前厅了!说是皇后娘娘赏了东西,让您立刻过去接旨呢!”
沈清沅将最后一点玫瑰酥揉碎了撒进池里,看着锦鲤们争食的热闹模样,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裙摆。她这身子的原主虽是永宁侯府嫡长女,可前十七年活得比庶女还憋屈,自打她从二十一世纪穿来,靠着现代营销思维帮侯府盘活了胭脂铺,又在宫宴上露了手改良的茶艺,竟莫名得了皇后的青眼,这宫里的赏赐倒是一月能来两三回。
“慌什么,”她接过青黛递来的素色帕子擦了擦指尖,眼尾弯起一点笑意,“皇后娘娘又不是第一次赏东西,难不成这次还能赏个状元郎给我当夫君?”
青黛被她逗得“噗嗤”笑出声,又赶紧捂住嘴,小声嘀咕:“小姐又胡说!不过这次来的公公是皇后宫里的副总管李德全,脸色看着不太好,好像有急事的样子。”
沈清沅指尖的动作顿了顿。李德全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人,向来八面玲珑,等闲不会把情绪露在脸上。她心里掠过一丝疑虑,脚下却不慢,跟着青黛穿过抄手游廊往前厅走。刚转过月亮门,就见侯府前厅的朱漆大门敞开着,李德全穿着一身石青色的总管服,正站在台阶上跟父亲永宁侯说话,眉头确实拧得能夹死苍蝇。
“臣女沈清沅,接皇后娘娘圣恩。”她快步上前屈膝行礼,声音清亮,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李德全手里捧着的明黄色锦盒——那盒子比往常赏赐用的小了一圈,边角似乎还沾着点不易察觉的墨渍。
李德全见了她,脸上的紧绷总算松了些,忙上前一步扶起她:“沈小姐快免礼,娘娘这次让咱家来,是有样要紧东西要您瞧瞧。”说着便将锦盒递了过来,语气压低了几分,“娘娘说,这东西是昨儿在御花园的假山下捡着的,瞧着像是您上次进宫时戴过的物件,特意让咱家送回来,还想问您……最近是不是去过御花园?”
沈清沅接过锦盒的手指微微一沉。她打开盒盖,里面静静躺着的,竟是一支羊脂白玉簪——簪头雕着朵并蒂莲,花瓣上还嵌着两粒细小的红宝石,正是她上个月陪皇后在御花园赏牡丹时,不小心遗落在芍药丛里的那支。可奇怪的是,她明明记得当时就派青黛回去找过,却怎么也没找着,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假山下?
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,这支玉簪的簪尾处,竟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,裂痕里还卡着一点深褐色的东西,凑近了闻,能闻到一丝极淡的、类似苦杏仁的味道。
“这簪子确实是臣女的,”沈清沅不动声色地将锦盒合上,抬眼看向李德全,“不过臣女上次遗落簪子后便没再去过御花园,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假山下。劳烦李公公回禀娘娘,臣女会仔细回想,若有线索,定第一时间进宫回话。”
李德全点点头,又嘱咐了几句“娘娘很是关心此事”“沈小姐务必上心”,便带着小太监匆匆走了。永宁侯看着他的背影,转头看向沈清沅,脸色有些凝重:“沅儿,这簪子……会不会有什么问题?”
沈清沅将锦盒递给青黛,拉着父亲走到花园的僻静处,才低声道:“父亲,这簪子的裂痕里有苦杏仁味,像是……鹤顶红的残渣。而且我上次丢簪子的地方是芍药丛,离假山足有五十步远,绝不可能自己滚过去。”
永宁侯脸色骤变。鹤顶红是剧毒,寻常人根本碰不到,这簪子上沾了鹤顶红,又被特意送到皇后跟前,明摆着是有人想栽赃嫁祸!他刚想开口说要报官,就见沈清沅摆了摆手,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。
“父亲别急,”她嘴角勾起一抹笑,“送上门的线索,咱们可不能浪费。您忘了?上次我帮京兆尹破了张记粮行的贪腐案,他还欠我个人情呢。不如咱们先‘按兵不动’,看看这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。”
永宁侯看着女儿胸有成竹的样子,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。自从这孩子“大病一场”后,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脑子转得比谁都快,上次侯府被二房诬陷贪墨,也是她凭着几张账本就翻了案。他点点头:“好,都听你的。你自己也要小心,别被人算计了去。”
沈清沅应了声“知道了”,便带着青黛回了自己的“汀兰院”。刚进院门,就见贴身小厮墨竹正蹲在廊下喂鹦鹉,见了她回来,忙站起身:“小姐,方才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派人送了封信来,说是想请您明日去‘清风楼’品新茶。”
“户部侍郎家的公子?”沈清沅挑了挑眉。她记得这位李公子是个出了名的书呆子,上次在诗会上见了她,连话都说不利索,怎么突然敢主动约她喝茶了?她接过墨竹递来的信封,拆开一看,里面的信纸是极普通的竹纸,字迹却写得龙飞凤舞,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莲花印记——这印记,竟和她那支玉簪上的并蒂莲一模一样!
“有意思,”沈清沅将信纸折好放进袖袋,眼里的笑意更深了,“看来这出戏,比我想的还要热闹。青黛,你去把我上次从西域买来的那套琉璃茶具找出来,明天我要带着它去会会这位李公子。”
青黛虽满心疑惑,却还是听话地去了。墨竹看着自家小姐嘴角的笑,总觉得后背有点发凉——每次小姐露出这种表情,就准有人要倒霉了。
第二天一早,沈清沅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襦裙,外面罩了件水绿色的纱衫,头上只简单挽了个发髻,插着一支银质的梅花簪,看起来清雅又不失灵动。她抱着那套琉璃茶具坐上马车,刚走到侯府门口,就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路边,车帘掀开一角,露出一张俊朗却带着几分拘谨的脸——正是户部侍郎家的李公子。
“沈小姐,久等了。”李公子见了她,赶紧从马车上下来,双手作揖,耳根都红了,“昨日冒昧相邀,还望小姐莫怪。”
沈清沅笑着回礼:“李公子客气了,能品到新茶,是臣女的荣幸。”她故意顿了顿,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,“不过臣女瞧着李公子的玉佩,倒像是去年宫宴上,陛下赏给户部尚书的那支‘双鱼佩’?”
李公子脸色微变,下意识地捂住了腰间的玉佩,勉强笑道:“沈小姐好眼力,这确实是陛下赏赐的,家父转赠给我的。”
沈清沅心里冷笑一声。她记得很清楚,去年宫宴上陛下赏给户部尚书的双鱼佩,玉佩上的鱼眼是用珍珠镶嵌的,而李公子腰间的这支,鱼眼却是用普通的琉璃珠——这分明是件仿品!看来这位李公子,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两人坐上马车,一路往清风楼去。清风楼是京城最有名的茶楼,三楼的“望江阁”视野最好,能看到整条护城河的景色。沈清沅刚坐下,就见店小二端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走了进来,笑着说:“李公子,您订的明前龙井已经泡好了,这是您特意交代的,要用山泉水冲泡。”
李公子点点头,示意店小二退下,然后亲手给沈清沅倒了杯茶:“沈小姐尝尝,这是我托人从杭州带来的明前龙井,据说今年的产量很少。”
沈清沅端起茶杯,却没有喝,而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,然后笑着说:“李公子真是有心了。不过臣女还是习惯用自己的茶具泡茶,您不介意吧?”说着便将带来的琉璃茶具拿了出来。
这套琉璃茶具是西域进贡的珍品,茶杯是淡紫色的,杯身上刻着细小的缠枝莲纹,倒上茶水后,阳光透过琉璃杯,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,好看得紧。李公子见了,眼睛都亮了:“沈小姐的这套茶具真是别致,臣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琉璃器。”
沈清沅一边泡茶,一边漫不经心地说:“这是我上次帮西域商人解决了货物被扣的麻烦,他们特意送给我的。说起来,李公子今日约我来,不会只是为了品茗吧?”
李公子的手顿了顿,脸上的拘谨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。他沉默了片刻,才低声说:“沈小姐,实不相瞒,我今日约您来,是想跟您说件事。您昨天是不是从宫里拿回了一支玉簪?”
沈清沅泡茶的动作没停,语气却冷了几分:“李公子怎么知道?难道那支玉簪,跟你有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