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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破碗里的残羹与雕花鞋尖(1 / 2)

穿越之侯府千金外装

林瑶是被冻醒的。

不是北方冬天暖气片坏了的那种干冷,是湿冷,像被扔进刚化冰的湖水里,连骨头缝都在往外冒寒气。她费力地睁开眼,入目是灰扑扑的麻布帐顶,结着几处蛛网,霉味混着说不清的馊气直往鼻腔里钻。

“醒了?还以为要装死到什么时候。”

尖利的女声像淬了冰碴子,林瑶偏过头,看见个穿着青布裙的小丫鬟,双手叉腰站在床前,眉眼间满是鄙夷。这丫鬟约莫十三四岁,梳着双丫髻,发油抹得锃亮,可那身衣裳料子,还不如林瑶穿越前宿舍楼下流浪猫的小窝厚实。

等等,穿越?

林瑶猛地坐起身,脑袋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。她记得自己正在图书馆赶论文,手边堆着《大楚会要》《侯门庶女生存手册》这类史料,为了查一个嫡庶礼仪的细节,伸手去够最高层的书架,脚下的凳子突然晃了——再睁眼,就到了这个鬼地方。

身上的衣服是粗麻布的,针脚歪歪扭扭,磨得皮肤生疼。她掀开被子想下床,却发现这所谓的床,不过是铺着干草的木板,身下的褥子薄得像纸。

“还愣着?二小姐的鹦鹉饿了,还不快去厨房拿谷子!”小丫鬟抬脚就往床沿踢,绣花鞋尖上的银线在昏暗光线下闪了闪,“要是误了二小姐逗鸟,仔洗你的皮!”

林瑶下意识往旁边躲,后腰撞上墙,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。这具身体弱得离谱,稍微一动就头晕眼花,脑子里还断断续续涌进些不属于她的记忆——原主也叫林瑶,是永宁侯府的庶女,生母早逝,在府里活得不如条狗,昨天被嫡姐林薇推搡着撞了柱子,就这么一命呜呼,换成了她这个历史系研究生。

“聋了?”小丫鬟见她不动,伸手就要来拧她胳膊。

林瑶抓住那只枯瘦的手腕,力道不大,却让对方愣了愣。她抬眼,目光清明得不像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:“姐姐贵姓?”

小丫鬟被她看得发怵,又强撑着摆出架子:“什么姐姐?我是张妈妈房里的春桃!你个小贱蹄子,敢这么跟我说话?”

“春桃姐姐,”林瑶慢悠悠松开手,声音平静得很,“我刚醒,头还晕,若是去晚了,二小姐怪罪下来,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?”她记得原主的记忆里,这春桃是嫡母王氏身边张妈妈的心腹,专来磋磨原主的,“不如你先去回禀二小姐,说我病得厉害,怕是伺候不了,让她另请高明?”

春桃脸一白。二小姐林薇最是骄纵,要是知道她连个病秧子都支使不动,少不得要扒她一层皮。可让她就这么走了,又不甘心,眼珠一转,狠狠剜了林瑶一眼:“算你识相!赶紧起来,要是误了时辰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
说完,她跺着脚出去了,临走还不忘把门摔得震天响。

林瑶扶着墙站起来,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。她走到桌边,拿起那个豁了口的粗瓷碗,里面只剩些冷掉的米汤,还结着层油皮,看着就倒胃口。原主就是长期吃不饱穿不暖,才会这么弱不禁风。

“想让我像原主一样任人拿捏?”林瑶对着空碗勾了勾唇角,眼里闪过一丝冷意,“那也得看我乐意不乐意。”

她在屋里转了圈,这所谓的“瑶光院”,其实就是侯府最偏僻的角落,一间破屋带个小院子,墙角堆着些枯枝,唯一的活物是只瘸了腿的老母鸡,还是原主生母留下的。

穿好那双露了脚趾的布鞋,林瑶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。冷风灌进来,她裹紧身上的薄袄,往记忆里厨房的方向走。路过花园时,远远看见一群丫鬟簇拥着个穿粉色锦缎裙的少女,正指着池塘里的锦鲤说笑,那少女身姿婀娜,眉眼间却带着股刻薄相,正是嫡姐林薇。

林瑶想绕开,偏巧林薇的目光扫了过来,立刻沉了脸:“那不是林瑶吗?怎么没死?”

旁边的丫鬟立刻附和:“二小姐吉人天相,这种贱婢哪能碍您的眼?”

林薇踩着莲步走过来,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林瑶,像看什么脏东西:“昨天让你给我描眉,你竟敢装病,看来是撞柱子撞得还不够疼?”

林瑶垂着眼,掩去眸中的情绪。原主记忆里,昨天林薇要去赴宴,让原主给她描眉,原主手一抖画歪了,就被林薇推得撞了柱子。

“姐姐教训的是。”林瑶声音不高,却没带半分怯懦,“只是妹妹这病体实在经不起折腾,若是再出点什么事,惹得父亲母亲烦心,反倒不好了。”

林薇愣了下,似乎没料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庶妹敢顶嘴,还是用父亲母亲来压她。她气结,扬手就要打:“你还敢顶嘴!”

林瑶早有防备,侧身躲开,林薇一巴掌落了空,差点自己绊倒。

“姐姐小心!”林瑶“惊呼”一声,伸手去扶,指尖却“不小心”在她手腕上划了下。林薇的镯子没戴稳,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摔成了两半。

那是只羊脂玉镯,是王氏前几天刚赏给林薇的,据说值不少钱。

林薇尖叫起来:“我的镯子!林瑶你个小贱人,你故意的!”

周围的丫鬟仆妇都围了过来,对着地上的碎玉咋舌。春桃不知从哪冒出来,立刻指着林瑶喊:“肯定是她!二小姐,这小蹄子刚醒就不安分,定是想害您!”

林瑶站直身体,脸上没什么表情,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:“姐姐这话就错了,我怎敢害您?方才是您自己没站稳,我想扶都来不及。”她看向周围的人,声音不大却清晰,“在场的各位姐姐妹妹都看见了,是二小姐自己动手打人,才失了平衡,怎能怪到我头上?”

几个胆小的仆妇低下头,不敢作声,但那眼神分明是默认了林瑶的话。林薇平日里横行霸道,她们早就看不惯了,只是不敢说而已。

林薇气得浑身发抖:“你胡说!你们都看见了,是她推我的!”

“我没有。”林瑶迎上她的目光,不闪不避,“姐姐若是不信,可以去回禀母亲,请母亲定夺。”

提到王氏,林薇气焰弱了些。王氏虽疼她,却最看重规矩,若是让母亲知道她当众殴打庶妹,还摔了东西,少不得要挨顿训斥。可就这么放过林瑶,她又咽不下这口气,正僵持着,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。

“吵什么?”

众人回头,只见个穿藏青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,面容威严,正是永宁侯林承宗。他身后跟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,显然是刚从宫里回来。

“父亲!”林薇眼睛一亮,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,“您可回来了,林瑶她……她把母亲赏我的玉镯摔碎了!”

林承宗皱眉看向地上的碎玉,又看向林瑶,目光在她身上那件单薄的袄子上顿了顿。他对这个庶女没什么印象,只知道她生母早逝,在府里过得不大好。

“侯爷,”春桃抢先开口,“方才二小姐不过是想让三小姐帮着理理衣裳,三小姐就推了二小姐一把,玉镯就掉地上了……”

“我没有。”林瑶上前一步,福了福身,动作虽生疏却还算标准,“父亲,女儿刚从病中醒来,想去厨房找点吃的,路过此地,二姐姐说女儿昨天没伺候好她,便要动手教训,女儿躲闪时,二姐姐自己不慎摔了镯子,与女儿无关。”

她声音不大,却条理清晰,眼神坦然而平静,与平日里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
林承宗眯了眯眼,他虽不常过问后宅之事,却也看得出林薇的骄纵。他看向周围的仆妇:“方才之事,谁看见了?”

仆妇们你看我我看你,没人敢说话。

林承宗的脸色沉了沉:“怎么?都哑巴了?”

一个扫地的老仆妇颤巍巍地开口:“回……回侯爷,好像……好像是二小姐先动的手……”

有了第一个开口的,立刻就有第二个:“是啊侯爷,三小姐一直站在那没动……”

林薇又气又急:“你们胡说!我没有!”

“够了!”林承宗喝止她,“身为侯府嫡女,当众与庶妹争执,成何体统?还不快给我回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