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导石崧确实对路径极为熟悉,他选择的多是隐蔽的峡谷、干涸的河床或是妖兽罕至的峭壁小径,最大限度地避开了开阔地带和已知的凶兽巢穴。然而,陨仙山脉的险恶并不局限于有形的威胁。随着不断向东南方向深入,周遭的环境明显变得更加恶劣。
空气中的煞气浓度显着提升,颜色也由原本的无形无质,逐渐变得灰蒙蒙一片,呼吸间都能感到一股淡淡的腥涩与冰寒直透肺腑。风声也变了调,不再是单一的呼啸,而是夹杂着无数细碎、尖锐,仿佛冤魂哭泣、骨磨利刃的诡异声响,这便是令人闻之色变的“煞风”。这风不仅侵蚀灵力护罩,更似乎能直接作用于神魂,王铁柱修为最低,即便有李狗蛋分心护持,脸色也开始发白,不得不时常服用清心凝神的丹药。二哈也变得安静许多,耳朵耷拉着,不时不安地低吠。唯有大黑皮糙肉厚,气血磅礴,对这煞风的抵抗力最强,依旧迈着沉稳的步伐。
李狗蛋则将这视为另一种修炼。他并未全力撑开护罩,而是有意控制着范围,主要护住王铁柱和二哈,自己则持续运转《混元功》,主动吸纳炼化着侵入体内的煞风能量。混沌色的金丹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,将那些混乱、负面的能量强行碾碎、剥离,转化为精纯的混沌灵气,虽然效率不高,过程也伴随着经脉的刺痛和心神的扰动,但每一次成功的炼化,都让他的灵力更加凝实一分,神识在对抗那些混乱意志时也愈发坚韧。怀中的戊土之烬持续散发着温和的暖意,如同定海神针般护住他识海核心,使得他能更大胆地进行这种危险的淬炼。
手中的坤元钥,自离开潜流营地后,其上的光影地图就再未完全熄灭,只是变得极其黯淡,那个代表目标的光点也模糊不清,只能大致判断方向无误。显然,想要获得更精确的指引,需要更接近能量波动的源头。
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赶路,在崎岖险恶的山地中跋涉了将近一整天。期间,他们遭遇了几波小型的、被煞气侵蚀而变得格外狂暴的妖兽,如皮毛坚硬如铁、双目赤红的煞鼠,以及能喷吐腐蚀性毒液的骨翼秃鹫,但都被李狗蛋轻松解决,甚至没能让队伍停下脚步。石崧看向李狗蛋的眼神,也从不信任的审视,逐渐变成了敬畏。
临近傍晚时分,空气中的煞气几乎浓稠如雾,视线严重受阻,连神识探查的范围都被压缩到了方圆数十丈。那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也达到了顶点,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在撕扯着人的意志。
“前面就是黑风涧的边缘了。”石崧在一块巨大的、被风蚀出无数孔洞的岩石后停下,指着前方一个巨大的、不断向外喷涌着灰黑色气流的峡谷裂缝,脸色凝重至极,“这里的煞风比我们来路强了数倍不止,而且蕴含的混乱意志极强,很容易让人产生幻听幻视,甚至心神失守。我们必须更加小心。”
李狗蛋凝神望去,只见那黑风涧宛如大地上的一道狰狞伤疤,深不见底,浓郁的煞气如同墨汁般从涧底翻涌而上,形成令人窒息的煞雾。而在那翻腾的雾海之中,隐约可见各色灵光闪烁,剧烈的能量碰撞声即便隔着如此距离和强大的风声,依旧隐隐传来。
“果然有争斗……而且动静不小。”李狗蛋眯起眼睛,试图看清雾中的情况,但煞雾太浓,根本无法分辨具体人数和身份。坤元钥上的光点此刻变得清晰了一些,指向正是黑风涧的深处。
就在他全神贯注感应前方时,异变突生!
侧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煞雾突然剧烈翻涌,一道灰白色的、半透明的人形影子悄无声息地扑出,速度快得惊人,直取队伍中修为最弱的王铁柱!那影子没有五官,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,周身散发着极度阴寒、混乱的气息,所过之处,连空气都似乎要被冻结。
“小心!”石崧惊呼,但已然来不及出手。
王铁柱只觉一股透骨奇寒袭来,神魂仿佛都要被冻僵,思维都停滞了一瞬。
千钧一发之际,站在王铁柱身旁的李狗蛋仿佛早有预料,看也不看,反手一板砖就拍了出去!板砖上附着一层淡淡的混沌色婴火(模拟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