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山崩塌的轰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,持续不断地从身后传来,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,让原本明亮的白昼变得昏黄暗淡。李狗蛋强行压下回头望去的冲动,将怀中那块温热的“戍土之烬”贴肉藏得更紧,仿佛它能给予他此刻最需要的、近乎冰冷的镇定。他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,甚至更快,像一道撕裂戈壁狂风的箭矢,朝着与王铁柱等人约定的东北方向疾驰。
内心的惊涛骇浪被强行冰封,只余下精确计算和本能反应。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以自身为圆心向外扩散,扫描着每一寸沙地、每一块风蚀岩的阴影。他必须确认,除了身后那注定毁灭的圣山,是否还有其他追兵已经提前绕出,或者有潜伏的暗哨被惊动。
幸运的是,或许是因为圣山崩塌的动静太大,彻底打乱了所有部署,也或许是主教身亡导致指挥系统彻底瘫痪,至少在目前李狗蛋神识所能覆盖的数里范围内,并未察觉到有组织的追击力量。只有一些零星的、惊慌失措的能量波动,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烟尘边缘乱窜,那是幸存的圣殿低阶修士或监工,自身难保,根本构不成威胁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。真正的危险,来自于这看似空旷无垠的戈壁本身,以及那必然很快就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的各方势力——圣殿的援军、闻风而动的沙匪、觊觎“圣物”的赏金猎人……
必须尽快与柱子他们汇合,然后利用这短暂的混乱期,远遁千里!
就在他全神贯注于感知外界危险时,怀中的“戍土之烬”再次传来了异动。这一次,并非疗伤或加持的暖流,而是一段极其模糊、断断续续、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的画面碎片,强行挤入了他的脑海:
那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浩瀚星空,背景却是支离破碎的巨大陆地板块和沸腾的混沌能量。一道模糊却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,周身笼罩在朦胧的混沌光芒中,正面对着一只遮蔽了星辰、由无数怨念与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恐怖巨爪。那巨爪仅仅是其存在,就让李狗蛋的神魂感到几乎要崩裂的威压!伟岸身影的手中,托举着一盏样式古朴、看似平平无奇的石灯,灯盏中心,并非火焰,而是一小撮如同眼前“戍土之烬”般、却光芒万丈、散发着开辟、守护、文明延续意境的“星火”!
画面到此戛然而止,但那石灯的模样,那“星火”的气息,尤其是最后那一刻,伟岸身影似乎有意无意地,将一缕关于石灯底座某个微小瑕疵(一道天然的闪电状裂纹)的信息,清晰地烙印了过来。
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流让李狗蛋身形微微一滞,脑中嗡嗡作响。“这是……‘薪火’原本的模样?那身影……是玄甲军之主?他在对抗什么?” 这碎片信息来得突兀,意义不明,但那个石灯底座闪电裂纹的细节,却异常清晰,仿佛是个关键的识别标记。
来不及深思,前方一处巨大的风蚀蘑菇岩下,传来了二哈压抑却熟悉的“呜呜”声。李狗蛋精神一振,立刻循声掠去。
岩石后,王铁柱正焦急地踱步,看到李狗蛋安然返回,长舒了一口大气,连忙迎上:“狗蛋兄弟!你可算回来了!刚才地动山摇的,吓死我了!没事吧?” 二哈亲昵地蹭着李狗蛋的裤腿,大黑也低吼一声,用大脑袋拱了拱他,表示关切。
“我没事。”李狗蛋摇摇头,快速扫视一眼,确认大家都安然无恙,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们必须立刻离开,走得越远越好。”
“明白!”王铁柱重重点头,立刻从岩石后拖出几个准备好的大皮囊和包袱,“水和干粮都备好了,按照你之前画的草图,往东北方向,大概三天路程,有一小片废弃的绿洲,可以暂时歇脚。”
李狗蛋接过一个装满清水的大皮囊猛灌了几口,甘冽的泉水稍稍压下了喉间的干渴与血腥气。他看了一眼王铁柱准备的物资,点了点头,柱子虽然修为不高,但做事稳妥,这些准备至关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