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万籁俱寂,唯有远处瀑布的轰鸣如同永恒的背景音,穿透层层林木,低沉地回荡在已近乎空无一物的临时营地。明日便将启程,深入未知的北方,王铁柱早已裹着毛皮沉沉睡去,发出均匀的鼾声。二哈蜷缩在即将熄灭的篝火余烬旁,耳朵却不时机警地抖动一下,捕捉着林间最细微的声响。大黑则趴在营地边缘,巨大的身躯如同一道黑色的山峦,呼吸悠长,看似沉睡,实则保持着猛兽特有的、对周遭环境半醒半寐的警戒。
李玄真却没有丝毫睡意。
他独自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,身前摊开着已然整理完毕的行囊。月光透过稀疏的林隙,洒下清冷的光辉,勉强照亮他身前一小片区域。他的手中,正握着那柄得自秘境骸骨旁、锈迹斑斑、仅剩剑柄与一小段残刃的神秘古剑柄。
这东西,自得到以来,便透着古怪。材质非金非铁,沉重异常,坚不可摧,连他的丹火都难以炼化分毫。更奇特的是其上那道诡异的裂痕,以及其中偶尔传出的、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模糊意念。它曾在他突破金丹、灵力剧烈波动时产生过异动,但也仅止于震颤与低语,之后再无更多反应。
明日就要离开这片相对熟悉的森林,前往危机四伏的葬神戈壁。李玄真总觉得,这剑柄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些作用,或者说,它本身可能与那上古战场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。毕竟,那骸骨主人临死前都紧握着它,其上纹路又与那残碑文字有相似之处。
“总不能一直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吧?”李玄真摩挲着剑柄上冰冷粗糙的锈迹,心中暗自嘀咕,“上次是我突破时灵力激荡引动了你,这次…我主动喂你点好的试试?”
他所说的“好的”,自然是指他丹田内那枚独一无二的琉璃金丹所孕育出的精纯灵力。这种灵力中正平和却又包罗万象,更带有一丝经由《混元功》和秘境能量淬炼后的奇特属性,与他所知的任何功法修炼出的灵力都有所不同。
想到便做。李玄真深吸一口气,屏息凝神,意念沉入丹田。那枚琉璃金丹缓缓旋转,散发出温润而强大的光辉。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细如发丝、却精纯无比的琉璃金丹灵力,缓缓地透过掌心劳宫穴,尝试着注入那古剑柄之中。
起初,剑柄毫无反应,依旧死寂冰冷,那缕精纯灵力如同泥牛入海,被其本身诡异的材质完全吸收隔绝,未能激起半点涟漪。
“啧,这么挑食?”李玄真皱了皱眉,非但没有气馁,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。他加大了灵力的输出,那缕灵力变得稍粗了些,色泽更加莹润,带着淡淡的琉璃光晕,持续不断地涌向剑柄。
就在他几乎以为这次尝试又要失败之时——
嗡!!!
手中的古剑柄猛然剧震!一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巨大力量从剑柄内部爆发出来,震得李玄真虎口发麻,差点脱手而出!那不再是轻微的震颤,而是仿佛某种沉睡万古的凶物被突然触怒,即将破封而出的剧烈挣扎!
剑柄表面,那些斑驳厚重的暗红色锈迹如同活物般簌簌抖动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下一小层,露出其下更为深邃、隐隐透着暗金的底色!那道原本只是细微的裂痕,此刻仿佛也扩张了一丝,从中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、古老、苍茫却又带着一丝疯狂与贪婪的悸动!
紧接着,一个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、虽然依旧断断续续、却已然能分辨出大致含义的意念,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呐喊,猛地冲入了李玄真的脑海!
“…小…子…!”
“…灵…力…古…怪…”
“…够…味…!真…正…的…‘混…沌…’…之…息…?”
“…放…我…出…去…!”
“…助…我…重…见…天…日…予…你…无…上…仙…缘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