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铁柱抱着二哈,像一头被点燃尾巴的蛮牛,在狭窄、曲折、堆满杂物的巷道里横冲直撞。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,咚咚咚地砸在潮湿的地面上,震得两侧土坯房簌簌掉灰。他不敢回头,也顾不上辨别方向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跑!使劲跑!闹出大动静!把追兵都引开!
“嗷呜!嗷呜!”二哈被颠簸得七荤八素,在破麻袋里发出不满的抗议,小爪子隔着麻袋使劲挠着王铁柱的胸口。
“二哈!忍…忍忍!”王铁柱喘着粗气,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小溪般淌下,混着锅灰和泥巴,糊成一片,“狗蛋哥说了…要动静大!俺…俺在跑呢!”
他一边跑,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。那里,三张冰凉滑腻的隐纹皮紧紧贴着皮肤,如同三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慌。狗蛋哥说它们都是假的,但别人不知道!它们现在就是“陨仙秘钥”!是能引来一百中品灵石和无数追杀的催命符!
“第一张…最臭…最恶心的地方…”王铁柱一边狂奔,一边努力回忆着李玄真的交代。他的脑子不算灵光,但狗蛋哥的话,他一个字都不敢忘。
就在这时,一股难以形容的、仿佛发酵了百年的泔水混合着腐烂尸体的恶臭,如同实质的拳头,猛地砸进了他的鼻腔!
“呕——!”王铁柱一个趔趄,差点当场吐出来。他连忙捂住口鼻,胃里翻江倒海。这味道…太冲了!比山寨里夏天暴晒三天的茅坑还要猛十倍!
他循着气味望去,只见前方巷道的拐角处,赫然堆着一座小山般的垃圾!各种腐烂的菜叶、鱼骨、不知名的动物内脏、破布烂絮、甚至还有排泄物…在潮湿闷热的环境下,早已沤得发黑发绿,表面漂浮着一层油腻腻的、五颜六色的黏液。无数肥硕的绿头苍蝇如同乌云般盘旋其上,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。污水从垃圾堆底部渗出,汇成一条散发着致命恶臭的小溪,缓缓流向低洼处。
“就…就是这儿了!”王铁柱眼睛一亮,随即又被那冲天的臭气熏得眼泪直流。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,屏住呼吸,一个箭步冲到垃圾山旁。
“二哈!闭气!”他低吼一声,也顾不上二哈听不听得懂,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,另一只手颤抖着伸进怀里,摸索着掏出了第一张拓印了秘纹的隐纹皮。
那灰暗的皮子入手冰凉,但此刻在王铁柱手里,却仿佛有千斤重。他看着眼前这座散发着地狱气息的垃圾山,又看了看手中这张承载着天大秘密(虽然是假的)的皮子,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。
“狗蛋哥说…要放显眼的地方…”他喃喃自语,目光在垃圾山上逡巡。最终,他瞄准了垃圾堆顶部,一个半埋在腐烂菜叶里、边缘豁了口、同样散发着恶臭的破瓦罐。
“就…就你了!”王铁柱心一横,牙一咬,猛地将手中的隐纹皮卷成一卷,用力塞进了那个破瓦罐里!为了确保“显眼”,他还特意将皮子的一端露在外面一点点,灰暗的颜色在腐烂的垃圾中并不起眼,但有心人仔细看,还是能发现异常。
做完这一切,他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,猛地缩回手,连退好几步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——尽管吸进来的空气依旧恶臭难当。
“任务…完成一个!”王铁柱抹了把脸上的汗(和泪?),感觉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。他不敢久留,抱着二哈转身就要跑。
“嗷呜!嗷呜嗷呜!”麻袋里的二哈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,叫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…嫌弃?它的小爪子疯狂地刨着麻袋,似乎想把自己埋起来,远离这可怕的气味源。
“二哈!别闹!咱得走了!”王铁柱急了,用力按住麻袋。
就在这时!
“站住!前面那个胖子!”一声厉喝如同炸雷般在巷口响起!
王铁柱浑身一僵,如同被施了定身咒。他艰难地转过头,只见巷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人影!
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干瘦、如同竹竿般的汉子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劲装,腰间挎着一把细长的弯刀,眼神阴鸷,气息赫然是炼气巅峰!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色不善的跟班,一个手持短棍,一个拎着绳索,都是炼气中期的修为。三人显然是被王铁柱那沉重的脚步声吸引过来的。
“胖子!跑什么跑?做贼心虚?”干瘦汉子一步步逼近,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王铁柱身上扫视,尤其是在他怀里那个不断蠕动的破麻袋上停留了片刻。“怀里抱着什么?鬼鬼祟祟的!拿出来看看!”
王铁柱心脏狂跳,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。他下意识地抱紧了麻袋,里面二哈的挣扎更剧烈了。“没…没什么!俺…俺就是路过!俺家猪跑了,俺追猪呢!”他急中生智,憋出一个理由。
“追猪?”干瘦汉子嗤笑一声,眼神更加怀疑,“这破地方哪来的猪?我看你怀里那玩意儿,倒像是条值钱的狗崽子!还有…”他的目光扫过王铁柱那身沾满污秽的乞丐装,以及他脸上尚未干透的汗渍和锅灰,“你这身打扮…看着有点眼熟啊…”
他身后的一个跟班猛地想起了什么,失声叫道:“老大!通缉令!那个胖子!那个抱着狗的胖子!悬赏二十中品灵石!”
干瘦汉子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精光!“没错!就是他!王铁柱!还有那条妖犬!哈哈!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!兄弟们!拿下他!二十中品灵石到手了!”
三人如同饿狼般,狞笑着扑了上来!
王铁柱吓得魂飞魄散!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狗蛋哥的话:“跑!使劲跑!把动静闹大!”
“啊——!”王铁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,也顾不上什么方向了,抱着二哈,转身就朝着垃圾堆的方向…冲了过去?!
“拦住他!”干瘦汉子没想到这胖子如此“悍勇”,竟敢往那看一眼都让人作呕的垃圾堆冲,连忙指挥手下包抄。
王铁柱此刻肾上腺素飙升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(或者说,是恐惧带来的潜力),竟然在三人合围之前,险之又险地擦着垃圾堆的边缘冲了过去!他庞大的身躯带起的劲风,甚至掀飞了几片腐烂的菜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