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是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。
苏清月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他的靠近，并未惊讶。她抬起头，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只是指了指破布上的丹药：“下品回气丹。杂质太多，效力……大概只有正常下品回气丹的一成半。而且，可能有未知的丹毒残留。”
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李狗蛋蹲下身，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“泥丸”。入手微温，触感粗糙。他强大的灵识再次仔细探查。
果然！虽然微弱驳杂，但这颗丑陋的丹药中，确实蕴含着一种能够被修士吸收、转化为自身灵力的能量！虽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，杂质多得让人皱眉，但它确确实实，具备“回气丹”最核心的功能——补充灵力！
这简直是颠覆认知！
丹道一途，何其艰难！丹方、灵材、丹炉、火候、法诀、灵力掌控……缺一不可！多少炼丹师穷尽一生，也未必能炼制出一颗合格的下品丹药。丹堂那些炼丹学徒，哪一个不是在耗费了无数资源、经历了无数次炸炉后，才能勉强成丹？
而苏清月，一个丹田破碎、灵力几乎枯竭的废人，身处这最污秽的废弃之地，用一个捡来的破瓦罐，一堆烧垃圾的凡火，一堆被所有人视为毒物的废弃药渣……竟然硬生生搓出了几颗具备实际药效的丹药！
这已经不是技艺的问题了！
这是天赋！是近乎妖孽的、对药性本质理解到极致的恐怖天赋！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鬼斧神工！
李狗蛋看着手中那颗丑陋的“泥丸”，又看了看眼前脸色苍白、眼神却依旧清亮倔强的少女，心中翻江倒海。
他想起了她在废丹房那令人绝望的环境里，硬生生熬过了“腐心火毒”的侵蚀。他想起了她面对吴长老的毒丹时，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和判断。如今，又亲眼目睹了这破瓦罐中诞生的奇迹……
这苏小娘皮……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？
“你……”李狗蛋张了张嘴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。赞叹？显得苍白。同情？她不需要。最终，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带着难以置信和由衷叹服的粗话：“……苏小娘皮，你这手艺……他娘的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！”
他猛地站起身，眼神锐利如鹰隼，一扫之前的震撼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了绝世宝藏般的兴奋光芒！
他指着破布上那几颗丑陋的“泥丸”，又指了指周围那无边无际、散发着恶臭的废弃药渣“沼泽”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：
“这些！这些在别人眼里臭不可闻、避之不及的垃圾！在你手里，就是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原料！”
“一成半的效力？杂质多？有丹毒？那又如何！”
“我们不需要它有多强的效力！我们只需要它……有‘灵力波动’！有‘丹药形态’！能让人‘感觉’到它在起作用！”
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，如同闪电般劈入李狗蛋的脑海，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商业细胞！
“柱子！”他猛地转头，对着不远处还在跟恶臭作斗争的王铁柱吼道，“别闻了！过来！有大事！”
王铁柱捏着鼻子，一脸痛苦地挪过来：“狗蛋哥……啥事啊？这地方……呕……我真待不下去了……”
李狗蛋一把将他拉到苏清月面前，指着那破瓦罐和破布上的“泥丸”，兴奋地唾沫横飞：
“柱子！看到没！苏小娘皮用这破罐子，从垃圾堆里搓出了能回气的‘仙丹’！虽然效果差了点，样子丑了点……但这不重要！”
“重要的是，咱们的‘富贵牌仙丹’，有最核心、最廉价、最取之不尽的原料了！”他张开双臂，仿佛要拥抱这片恶臭的“药渣沼泽”，“就是这些！别人当垃圾，我们当宝贝！”
“柱子，你负责调味！用你的手艺，把这些‘泥丸’的味道，变得像仙果一样香甜！把颜色，弄得五彩斑斓！越花哨越好！”
“苏小娘皮！”他又看向苏清月，眼神炽热，“你负责核心工艺！就用这破罐子凡火！把这些垃圾，变成一颗颗‘仙丹’！样子不重要，搓圆了就行！关键是要有那一点点的灵力波动！让人吃了……嗯，至少不会拉肚子！”
“至于我！”李狗蛋一拍胸脯，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、带着三分狡黠七分狂妄的笑容，“负责包装！负责忽悠！负责让那些外门的穷鬼和仙N代们，心甘情愿地掏空他们的灵石袋！”
“黑市糖豆铺！咱们的‘富贵牌仙丹’，就从这堆垃圾里，正式开张！做大做强！指日可待！”
他越说越兴奋，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灵石如同流水般涌来。这片令人作呕的废弃药渣沼泽，在他眼中，瞬间变成了金光闪闪的聚宝盆！
苏清月看着李狗蛋那副手舞足蹈、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模样，又低头看了看破布上自己刚刚搓出来的那几颗丑陋的“泥丸”，清冷的眸子里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。
那是一种……混杂着无奈、荒谬，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被认可的微光。
用废弃药渣搓丸子……去骗灵石？
这李狗蛋……还真是……敢想敢干。
她默默地将破布上的四颗“泥丸”收拢起来，动作依旧平稳。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角，似乎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丝丝。
二哈在旁边歪着狗头，看看兴奋的李狗蛋，又看看沉默的苏清月，再看看那堆散发着恶臭的“斑斓沼泽”，狗眼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。
“嗷呜？”（主人，我们以后……要在这里捡垃圾搓丸子卖钱？）
它觉得自己的狗生，似乎即将迎来一个充满“味道”的新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