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虎死了。” 李玄真盯着王铁柱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我杀的。”
“轰!” 如同晴天霹雳在王铁柱脑中炸开!他瞬间僵在原地,瞳孔放大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,脸上血色褪尽,只剩下无边的恐惧!张扒皮…死了?狗蛋哥杀的?!
“他…他用了一张很歹毒的符箓偷袭我,想废了我。” 李玄真快速解释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锤,“我没办法,只能杀了他。尸体扔进后山深涧了。这事,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!就算有人问起,也咬死了不知道!张虎失踪了?谁知道他去哪了?也许自己掉下山涧了,也许被他内门的大哥叫走了,明白吗?!”
“明…明白!” 王铁柱用力点头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一半是吓的,一半是替李狗蛋后怕,“狗蛋哥…你…你没事吧?伤得重不重?” 他看着李玄真左臂的伤和苍白的脸,满是担忧。
“死不了!” 李玄真松开手,身体晃了一下,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。警告完王铁柱,他紧绷的心弦才真正松懈了一丝,但紧接着,体内那股被强行压制的、冰火冲突的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席卷全身!
“呃…噗!”
他再也压制不住,猛地喷出一小口带着冰渣的黑血!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,一半是刺骨的冰寒,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冻结,血液都要凝固成冰渣;另一半是灼烧般的剧痛,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经脉血管里疯狂穿刺!侵入点的皮肤上,那死灰般的青紫色斑块不仅没有消退,反而在缓慢蔓延,如同丑陋的蛛网!阴煞寒气与《混元功》本能运转的气血洪流在他体内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,每一次交锋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!他的皮肤时而冰冷刺骨,时而滚烫如火,左臂的旧伤更像是被撕裂开来,火辣辣地疼。
“狗蛋哥!” 王铁柱惊呼,想要上前搀扶。
“别碰我!” 李玄真低吼,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。他靠着墙壁,缓缓滑坐在地,盘膝坐好。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,意识都有些模糊。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煎熬中,一丝微弱的、却异常清晰的异样感觉,从丹田深处传来!
那是一种奇特的悸动!仿佛一颗沉寂已久的种子,在冰与火的极致淬炼下,被强行唤醒了生机!
丹田处,那刚刚形成不久、微弱而驳杂的气旋,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,疯狂地旋转着!并非主动运转功法,而是被体内那狂暴冲突的冰(阴煞寒气)与火(《混元功》气血)所引动!气旋的中心,产生了一股极其微弱、却清晰无比的吸力!这股吸力,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,本能地、贪婪地,开始主动牵引、捕捉、撕扯着那些在经脉中肆虐的、最精纯的阴煞寒气!
“这是…” 李玄真福至心灵,一个在绝境中迸发出的、近乎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!
阴煞寒气,虽霸道阴毒,但究其本质,也是一种极其精纯、极其凝练的…能量!一种蕴含着至阴属性的灵力!而《混元功》的特性是什么?兼容并蓄,炼化万物!无论是之前被张虎殴打时吸收的驳杂气血之力,还是废丹房偷吸的狂暴丹气,亦或是令牌吸走大部分后残留的这点阴煞寒气…只要是能量,它似乎都能吞下去,艰难地消化掉!
这阴煞寒气,对于普通修士是致命的毒药,但对他这个修炼了《混元功》、体内又有那神秘黑色令牌护住心脉的怪胎来说…会不会是…一次破境的契机?!
弹幕在剧痛中断续闪过:“炼…炼化它?”“寒气…也能当灵气吸?”“《混元功》…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来头?!”“拼了…不拼也是个死!”
没有时间犹豫了!体内的冲突越来越剧烈,再这样下去,不用等张龙找来,他自己就会被这股冰火冲突活活折磨死,经脉寸断而亡!这突如其来的丹田悸动,是唯一的生路!
李玄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!他不再压制体内冲突的痛苦,反而集中全部心神,强忍着非人的折磨,将意念沉入丹田,开始主动配合那疯狂旋转的气旋!
他按照《混元功》炼气篇那简陋却直指大道的导引法门,小心翼翼地、艰难万分地,尝试着去引导、去梳理、去掌控那一缕缕被丹田吸力撕扯过来的、精纯却极度冰寒的阴煞寒气!
这过程,比之前任何一次“挨揍引气”都要凶险百倍,痛苦千倍!每一丝寒气被强行纳入经脉,流向丹田的过程,都像是在滚烫的血管里注入液态的寒冰,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冰封!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,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冰晶的黑血,皮肤表面的青紫斑块随着寒气的流动而明灭不定。
王铁柱和二哈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,却又不敢发出丝毫声响。王铁柱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,眼泪无声地流淌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狗蛋哥身上散发出的痛苦和那股越来越强烈的、令人心悸的冰寒气息。二哈则焦躁不安地围着李玄真打转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“呜呜”声,意念充满了担忧:“主人…冷…痛…二哈…怕…”
黑暗的窝棚里,只剩下李玄真粗重压抑的喘息声、牙齿打颤的咯咯声,以及那无形中、正在他脆弱的经脉与丹田间进行的、一场关乎生死与蜕变的、无声而惨烈的战争。死亡的阴影并未远离,只是换了一种更阴险的方式,潜伏在这冰火炼狱之中。而那一丝微弱的契机,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点烛火,在无尽的痛苦里,倔强地摇曳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