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(2 / 2)

“你看这里,”她指着其中一处用红笔圈出的复杂条款,语气平静,像在讨论一个寻常的工作难题,“这个税务条款,我算了三遍,总觉得有陷阱。还有这个托管银行的选择,风险和收益需要重新评估……”

她开始详细地阐述她遇到的困难,她的疑虑,她的纠结。她没有炫耀自己的努力,也没有抱怨过程的艰辛,只是客观地、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地,将她正在面对的难题摊开在他面前。

顾怀笙起初还有些心不在焉,但渐渐地,他被她话语中清晰的逻辑和精准的判断所吸引。他看着她蹙眉思考的样子,看着她指尖在文件上划过、指出关键点的专注神情。

他忽然意识到,她并非事事顺遂。她也在她的领域里,面对着复杂的棋局,承受着不为人知的压力。只是她选择了一种更冷静、更坚韧的方式去应对。

她没有被他此刻的低落所影响,反而用这种方式,无声地告诉他——看,我们都在各自的战场上,与困难搏斗。这没什么。

当他沉浸在她构建的那个思维世界里时,胸腔里那股因自身无能而生的郁气,竟悄然消散了些许。

“……所以,我觉得可能需要引入第三方的法律意见。”林舒安终于说完了她的分析,抬起头,看向屏幕里的他,眼神清亮,“你觉得呢?”

顾怀笙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沙哑,却恢复了惯有的冷静:“可以。重点核查托管银行与对方股东是否存在关联交易。”

“嗯,我也是这么想。”林舒安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,仿佛他的肯定对她至关重要。

视频通话结束后,顾怀笙依旧靠在床头,但眼神已经不再是一片死寂的冰冷。

他拿起那份被冷落了一下午的东南亚项目报告,重新翻开。

疼痛阈值的存在,是客观事实。他无法在今天跨越,不代表他永远无法跨越。

挫败感可以有,但不能让它主宰自己。

他想起她刚才分析问题时那副沉着冷静、迎难而上的模样。

他也可以。

身体的康复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需要遵循科学。他不能再用意志力去蛮干。

但他的大脑,他的意志,从未被禁锢。

他低下头,再次投入到文件的审阅中。笔尖划过纸张,发出沙沙的声响,坚定而沉稳。

窗外的夜色渐深,病房里的灯光却亮如白昼。

疼痛阈值或许暂时无法突破,但精神的壁垒,已然在一次无声的交流中,被悄然加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