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像是在分享一个寻常的工作进展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、不易察觉的得意，像是在等待他的评价。
顾怀笙终于转回视线，目光重新落在屏幕上。他看着她在谈及工作时，眼底自然流露出的那份自信与锋芒，那是在病房里照顾他时，很少会完全展现的一面。
“……嗯。”他低低应了一声，算是回应。停顿了片刻，他又极轻地补充了两个字，“……不错。”
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、近乎褒奖的回应了。
林舒安的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，像是阳光破开云层。“南区项目那边有点小麻烦，不过问题不大，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。”她继续说道，语气从容，“族老们那边……也暂时安抚住了。”
她轻描淡写地将那些惊心动魄的博弈和压力一语带过，只将结果呈现给他。
顾怀笙静静地听着，没有插话。他知道，这看似轻松的几句话背后，必然是她无数个不眠之夜和殚精竭虑的筹谋。他看着屏幕里她侃侃而谈的样子，看着她眼底那簇为家族、也为他们未来而燃烧的火焰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中涌动。
是骄傲，是心疼，或许，还有一丝更深沉的……依赖。
他发现自己，竟然开始依赖这种隔着屏幕的、短暂的交流，依赖从她那里获取关于外界、关于她的一切讯息。
“……你自己，注意休息。”他忽然打断了她的话，声音依旧沙哑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、生硬的关切。
屏幕那端的林舒安愣了一下，随即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，眼底像是落入了星光。“知道啦，顾总。”她故意用调侃的语气回应，“你也是，别总硬撑。”
视频通话没有持续很久，林舒安那边似乎又有人来找，她便匆匆结束了通话。
屏幕暗了下去，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顾怀笙依旧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，许久，才缓缓放下。窗外，午后的阳光正好，金灿灿的，带着暖意。
他低头，看着自己依旧有些颤抖的左手，复健带来的痛苦和疲惫似乎并未减少，但胸腔里那股因无力而生的焦躁，却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。
仿佛那短短几分钟的视频，那透过屏幕传递过来的、她的声音和身影，成了一种无声的良药，镇痛，且安神。
他缓缓闭上眼，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。
相隔两地，各自征战。
但这午后的视频请求，如同一条纤细却坚韧的丝线，跨越空间，将两颗在各自战场上砥砺前行的心，悄然连接。
他知道，她一切安好，并且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着。
这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