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叶家厚礼…生鲜五具…噗哈哈哈!”有人忍不住笑喷。
“当街倒吊示众!这林掌柜…太狠了!太绝了!”
“叶浩少爷呢?刚才不是挺狂吗?怎么丢下仆人跑了?”
“叶家这次脸丢到姥姥家了!”
狂潮般的议论声中,几个机灵的留影石贩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瞬间挤到最前面!他们高举着品质不一的留影石,疯狂对准旗杆上那极具冲击力的一幕,口中高喊:
“独家!独家!叶家浩少爷踢铁板现场实录!家仆变生鲜三十六连拍!十灵石一份!先到先得!”
“高清留影!记录叶家历史性耻辱一刻!二十灵石!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!”
“看叶浩少爷如何狼狈弃剑!看叶家仆役如何变风铃!三十灵石一份!附赠林大师题字特写!”
高昂的叫卖声点燃了人群的热情!无数灵石飞向那些贩子!留影石的光芒此起彼伏,疯狂记录着这注定要传遍青云坊市、甚至震动叶家的“盛况”!
更有甚者,几个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顽童,被这荒诞又解气的场面感染,拍着手,用稚嫩的嗓音编起了刺耳的歌谣,在人群中飞快传唱:
“叶家郎,叶家郎,威风凛凛踹门框!”
“踢到铁板硬邦邦,丢下仆人泪汪汪!”
“叶家郎,吊门梁,生鲜五具随风晃!”
“脸皮厚,不如墙,不如林掌柜字一张!”
孩童清脆的歌声,如同最锋利的匕首,精准地插在每一个听闻此事的叶家人心上!这歌谣以惊人的速度在坊市底层蔓延,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!
旗杆下,被倒吊在最中间、也是第一个被挂上去的那名叶家仆人,听着这刺耳的童谣,看着下方无数道戏谑、嘲讽、甚至带着恨意的目光(底层修士苦叶家久矣),感受着倒吊带来的眩晕和屈辱,终于承受不住,“哇”的一声,竟直接崩溃大哭起来!涕泪横流,混合着脸上的污渍,狼狈不堪。
就在这时。
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,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味道,猛地笼罩了旗杆下方。
黄伯抱着他那似乎永远喝不完的酒葫芦,晃晃悠悠地走到旗杆下,仰着醉醺醺的脸,眯着浑浊的老眼,打量着那五个晃荡的“金粽子”,最后目光定格在崩溃大哭的那名仆人脸上。
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,喷出一股浓郁的酒气,然后伸出枯瘦、沾着油污的手指,隔空对着那哭泣仆人的脑门,虚虚地戳了戳,仿佛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。
“嫩韭菜…割了一茬…”黄伯的声音含糊不清,带着浓重的醉意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对着虚无诉说,“…割了就割了…哭啥?”
他顿了顿,浑浊的老眼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、洞悉世事的微光,声音陡然压低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:
“…可老根要是知道…自家田里的韭菜被割了…还挂起来当旗子耍…嘿嘿…”
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劣酒,酒液顺着花白的胡须淌下,浓烈的酒气仿佛凝聚成了实质的云雾。
“…那老根…可是会…喷火的!”
最后三个字,他几乎是贴着那崩溃仆人的耳朵,用带着酒气的、如同梦呓般的声音说出来的。
“喷…火?”那仆人哭声戛然而止,茫然地重复着,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,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!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、对叶家某位存在的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了他!
“呃…呃…”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,眼睛瞪得滚圆,眼白上翻,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竟是被黄伯这蕴含精神震慑的醉语和浓烈到极致的酒气,硬生生熏得晕死了过去!脑袋一歪,挂在金丝上不再动弹。
黄伯仿佛什么都没做,抱着酒葫芦,又晃晃悠悠地走回他那张破藤椅,四仰八叉地瘫倒下去,鼾声随即响起。
旗杆上,剩下四个清醒的叶家仆人,看着同伴被熏晕的惨状,再回味着黄伯那句“老根喷火”的醉语,无不遍体生寒,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!他们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,如同真正的死物般挂在风中。
林玄站在铺门前,抬头望着那血字招展的招牌和五具晃荡的“生鲜”,又瞥了一眼醉倒的黄伯。头顶,“天命反派”的熔金篆文上,那道污浊的裂痕,正贪婪地汲取着旗杆上散发出的、叶家仆人浓烈到极致的屈辱、恐惧、以及下方人群幸灾乐祸的庞大恶意!裂痕边缘的黑气翻滚,如同被滋养的活物,隐隐透出一种更加深沉、更加不祥的幽暗光泽。
“喷火的老根?”林玄低声咀嚼着黄伯的醉语,眼神幽深如寒潭,“叶家的老祖么…看来,这韭菜割得…还不够深。”
他转身,走进店铺。歪扭的血字招牌在风中猎猎作响,下方五具无声的“生鲜”,如同献给风暴的祭品。青云坊市的天空,因叶家被当街羞辱而风起云涌,更深处,那沉睡的“老根”,似乎已被彻底惊醒,酝酿着焚灭一切的怒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