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缪没想到这么快见到宋墨。
还是在南楚的御花园。
姜缪到时,宋墨身边有几个妖艳的模样的女子偎依在怀里,正捏着手指给他喂葡萄。
宋墨一头黑发没有束冠,只披在身后用黑色的绸缎系在一起,一身暗黑的丝绸龙袍有些松散
见姜缪来了,宋墨也不避讳,抬手将美人下巴挑起,慢条斯理地咬破葡萄,微微用力咬住了美人的手指,让女人当时羞红了脸,画面有些颓霏。
姜缪看到这场景,知道这是宋墨的故意为之。
一点也没女子的羞涩,也不避嫌,也不行礼,干脆就直愣愣站在他俩抱着胳膊,面无表情。
宋墨举起茶盏到嘴边垂下眼静静地盯着面前下了一半的棋局。
直到脚步声轻缓地来到身边,缓缓行了一个礼,日头将影子拉长和宋墨的衣摆只差一指的距离就停下。
恰到好处地隔开距离,似乎从未沾染过分毫。
目光让那女子手里的葡萄也不知道该往哪放了,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。
“夫君,姜缪这就离去了。茶水性寒,夫君有旧疾,如今已然入了冬日后之后就不要再饮茶,换成温和一些的饮品更好。树下埋的还有三坛桂花酿,只可惜姜缪没口服品酒了,还希望夫君不嫌弃。”
握着杯子的关节青白分明,宋墨无声地挪开目光落在伏在地上的影子,眼眸猛地一缩。
一袭鲜红的衣袍,将姜缪窄细的腰直接掐出来似的,一只手就能握住,通红的颜色更显得露出的脖颈白皙,垂在地上的头乌黑。
宋墨看得出神。
一时间竟然将地上的人影看着一个穿着凤凰霞帔的女子。
直到看着姜缪身影动,才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重新落在棋盘上,可越发越觉得荒唐,那霸主送来的竟然是一套男子样式的婚衣,姜缪穿的虽然宛如明珠,可宋墨就是只觉得刺眼。
“算你有心了。这身衣服,倒是让你送过去,不至于丢我的人。”
“是,我从前的冠发坏了,没办法只能带上夫君送我的这个,还望夫君不要怪罪。”
“既然是给你的,便是你的。其他你吃的用的,赏给你的只要想要通通都可以一并带走。”
“不了,姜缪到王府的时候就是重新开始,孑然一身,能带走的也就只有这个。”
不自觉地将手伸向头顶,明明身上的衣袍颜色刺目的让她恶心,还强忍着不适,笑得清淡乖巧:
“夫君的药膏果然奇效,这瘀血竟是一点都看不出,定然不会影响想夫君的交易。”
翻起的袖角露出白皙的臂弯,除了还有些微微的肿胀,前几日那满目的瘀血果然散尽。
明是怒极了,可宋墨却嗤笑出了声。
“是不是从我到夫君身边,您就从未真的信任姜缪。”
“我给过你机会。”
宋墨垂下眼帘,将眼底的复杂一并遮去。
声音冷淡得有些寡情,语调一转抽出桌子上的匕首忽而直接扔向姜缪。
旋转着直朝着姜缪的面门而来。
叮的一声。
刀柄击中姜缪的发簪,一头青丝落下,披散在肩头,遮住了半张脸却莫名闪过一丝娇媚晃的宋墨指尖猛地一跳。
姜缪心口狂跳,回头看到匕首扎进身后的墙面,像似触动了什么机关,几声机关震动后露出一幅图纸,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除了方才宋墨提到的人,还有各地姜缪安排下的行动。
“他可有和你说说,你离开后边关,和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?”
淡淡的语调,如同一张无形的手扼在咽喉,让姜缪喘不过气只能抿紧了唇,低下头沉默。
“你怕我?还是心虚?”
见她忽然瑟缩惊恐,宋墨反而笑出了声,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吹着热气:“难不成你怀疑今晚是我来抓你的?”
姜缪呼吸都停下了,想起院子里的人说过。宋家单拎出来一个当年都是年少有为,替官家在诏狱里审讯罪臣时,这双眼能一眼从罪臣的血衣烂肉里看出其还能受得住几分刑,流得了多少血。
饶是不同于平日的黑瞳探不见底阴冷无情,犹如鹰目。
他的茶色眼眸当年就被人称为照妖镜。
见姜缪还是沉默。
宋墨眼帘微垂,盖住了眼底的郁色。
又从怀里拿出两份信函递了过来,封口的蜡还是新的显然还没打开,上头却沾了些活着血的鸟毛。
“从鸦燕上射下的。还未来得及看,就听着那领头的出言不逊。”
姜缪又将目光看向他指腹上的两道勒痕。
“呵……”
脚步声停留在姜缪的面前,宋墨声音响在姜缪的头顶:“当真?”
“是。”咬紧了牙,姜缪伏下身子轻声开口:“只要是为了夫君好的,我愿意做任何事。”
“好。”
掌心轻轻敲击了三下,几个黑衣人无声地出现在门口,目不斜视:“主子。”
“有一个宝物,我甚至喜爱,此时便拿你去换,如何?”
“夫君……”
姜缪勉强地扯着嘴角,想要从宋墨的脸上看出恐吓她的模样,可是可惜。
不管她怎么看,男人的脸上都是沉静的认真。
心里顿时一僵。
宋墨是认真地要拿她去换东西。
可心里偏要挣扎“给你用的伤药是最好的,不出三日外表就再看不出异常。”
心狠狠地拧了一把,姜缪缓缓闭合下眼睛,勉强地点头:“怪不得……如此便是没选择的机会了。”
喉结滚动,宋墨拧眉:“我不留无用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