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宫里姜迟派人传旨意。
说最近太多事惹的心烦,要宫里替姜缪风风光光热闹一场,正好宫里报的姜缪生辰在即。
过三日举办一个生辰宴,算是正式把她介绍给朝臣,做一个接风宴。
回京半年多的接风宴。姜缪心里一个劲的冷笑。
“陛下说,要公主那日出场惊艳,最好准备个拿手的才艺。”
谁都知道她在羊圈长大,拿京城名门淑女的琴棋书画为难她,不就是想看她出丑。
姜缪不厌其烦,打发宫人走了随手把圣旨丢下。
突然目光一转,扬起唇角。
她想到办法试探宋墨是不是九字先生了。
宫廷夜宴,自然极尽奢华和美艳,姜迟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,丝竹管乐之声几乎涵盖了整个皇宫。
“请,念安公主,献舞!”
大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,姜缪此刻正站在殿外,眼底是一抹焦虑,从方才她来到宴中便一直没有宋墨的消息。
按道理说不应该的,宋墨应该会来瞧她一眼,哪怕只有一眼。
但是没有,全然没有宋墨的身影和消息。
“公主,您该献舞了。”
阿语站在姜缪身边,轻轻替她脱下身上的披风,里头穿着的,是一件孔雀翎的舞衣。
姜缪深吸一口气,努力稳住内心的急躁,无碍,宋墨让自己等她,那自己等宫宴借宿后去找他便行了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
思及此,一颗心才算是稳了一些,在大太监的唱礼下,缓缓的出了偏殿,往正中央的小台子上走去。
念安公主献舞,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筷子,凝神屏息的观赏起来。
而不远处的宋墨,已经快出宫门了。
“主公,我们该走了。”
十五看着在宫门前驻足没有动静的宋墨,忍不住开口。
宋墨转头往不远处的宫殿看去,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突然翻身下马,直接往正在举办宫宴的崇文殿而去。
还没有抵达金殿,宋墨便已经听到了里头悠扬的鼓乐之声,他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,静静的立了一会儿。
小台子上献舞的女子舞姿悠扬,脚步轻盈,就好像天降神女。
宋墨眼眶猛的发红,不是疼惜不是即将分别的难过,而是痛恨。
这样一个天降神女,却最会欺骗人的感情。
“阿缪......”
宋墨突然低喃出声。
话音一落,他眼底闪过一抹决绝,直接转身离开。
姜缪的舞步恰好在此刻停了下来,是一个极度优雅的姿态,她似乎有所感觉,眼角余光往不远处一个很偏僻的角落看去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。
他还是来了吗?但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呢?
姜缪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,好像若是不追上去的话,自己要失去什么一般。
她直接从小台子上跳了下来,对着姜迟行礼:“我先去换衣。”
继而便急匆匆的离开,往着宋墨离开的反向追去。
但直到出了金殿也没有看到宋墨的身影。
那种不安和急躁的感觉又来了,她迷茫的四处寻找,一句‘宋墨’险些脱口而出。
但她克制住了自己,知道不能这样贸贸然的开口。
“公主,您怎么跑出来了?”
阿语从后头跟上,立刻为姜缪披上了一件披风:“夜晚风凉,若是感了风寒可好。”
姜缪还是有些不放心,她伸手握住了阿语的手,轻声道:“阿语,咱们出府前,宋墨在不在府上,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。”
“他说过要陪我过生辰的,他不能忘。”
阿语不知道公主为何会有此言,一起过生辰不是一早便约好的吗?何需还要再度强调。
但看姜缪的脸色很是不对劲,阿语便连忙应了下来。
“奴婢这边吩咐人去办,公主您还是先跟我进去吧。”
这最后一句话总算是叫姜缪稍微稳住了心态。
宫宴结束的时候,众位朝臣还在议论纷纷。
过去他们口中看不上的野种,这会成了众口铄金的福星。
姜缪毫不在意外面这些人如何说她。久久等不到想要验证的消息,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,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,但是她却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。
姜迟掀起睫毛,看她一眼,下巴指了指桌子:“都是好菜,提前问过你母亲,没有忌口的,尝尝吧。”
姜缪勉强看了一眼菜,瞬间心里警铃作响。
这都是穆欣当年爱吃的菜。
姜迟拿筷子亲自给姜缪夹了一个糯米丸子到她面前的碗里,眼里明晃晃的试探。
姜缪装作若无其事的吃了一口,突然愣住了,从心里翻出的酸涩瞬间让她红了眼睛,还好姜迟仰头饮酒没注意她的不对,她连忙将头转向一边。
这丸子,和她娘亲做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。
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:“好吃。”
姜缪快速的将桌上的菜都试了一遍,不住的称赞着宫里的厨子的手艺就是好。
姜迟像似喝醉了一样,突然低沉的说道:“这菜,朕学会了,想在你生辰这日替你母亲做给你吃。”
说着目光闪烁着耀眼的热切看着姜缪,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异样。
可姜缪却只顾着吃,脸上毫无异样。
可姜迟突然冷了神色,嗤笑一声,随即用力将金杯捏碎,“朕说过,你很像她。”姜迟站起身,站在窗户那,隔着雨雾看向隔壁的主宫殿。
过了一会,姜迟转过身,眼里清明一片。
姜缪不知什么时候捂着伤口,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。
姜迟就这样默默的看着烛火下的少女,久久没有动。
突然李福在外面轻轻的敲了敲门提醒着:“陛下,万贵妃那边,派人来请您了。”
姜迟应了一声,转身离去。
过了很久,听到没了动静。
桌上刚才还熟睡的女子,突然睁开眼,跳到房间的一角,抱着一个花瓶撕心裂肺的吐了起来。
一想到她刚才吃的是那个虚情假意的姜迟别有用心准备的吃的,姜缪浑身都不舒服。
恶心,从心里生理翻起的惊涛骇浪般的恶心。
她刚才死死的捏住大腿,才没当着姜迟的面恶心的发抖。
她母亲的手艺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姜迟就能学会。
他配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