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亮透,冷志军就带着林志明钻进了老林子。灰狼跑在前头开路,老狗缺耳朵上的疤红得发亮——这是它发现大型猎物时的反应。林志明背着杆新猎枪,枪托上还刻着林场优秀民兵的字样,走起路来叮当作响。
冷哥,咱真要打四平头?林志明哈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层霜,我爹说那玩意儿可遇不可求。
冷志军没答话,蹲下身摸了摸雪地上的蹄印:看这步幅,公的。他捻起一撮粪粒搓了搓,昨儿半夜过去的,肠火旺,正发情呢。
林子里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。冷志军突然掏出个鹿哨,吹出几声低沉的呜咽。远处立刻传来的树枝断裂声。灰狼立刻绷紧了身子,老狗独眼死死盯着声源方向。
来了。冷志军压低声音。只见一头雄鹿从树丛里探出头,鹿角在晨光中像顶王冠——不多不少,正好四个分叉!
林志明激动得手直抖,猎枪差点走火。冷志军按住他:别急,等它转身。雄鹿警惕地环顾四周,突然一个漂亮的腾跃,露出了侧身。
枪响的瞬间,雄鹿应声倒地。林志明欢呼着要冲过去,被冷志军一把拽住:先别动!说着又补了一枪,子弹打在雄鹿旁边的雪地上。果然,那畜生猛地蹿起来就要跑——刚才只是装死!
打肩胛!冷志军喝道。林志明稳住呼吸,第二枪精准命中。雄鹿终于轰然倒地,四蹄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。
好枪法!冷志军拍拍徒弟肩膀,记住喽,大牲口都会装死。
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雄鹿拖出林子。鹿角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沟,阳光下泛着象牙般的光泽。林志明摸着分叉的角尖直咂嘴:真神了!这要拉回屯里,还不得炸锅?
回门礼不止这头鹿。冷志军还带了风干的野鸡、熏制的狍子肉,还有一小坛虎骨酒——其实是野驴鞭泡的,但胜在年头足,酒色已经变成了琥珀色。
胡家院子里早摆开了八仙桌。胡炮爷穿着件崭新的羊皮袄,腰带上别着三根野鸡翎,正跟几个老伙计显摆闺女陪嫁的樟木箱子。见女婿扛着四平头进来,老爷子眼睛瞪得溜圆:好家伙!这得二十年道行!
女眷们围着胡安娜问长问短。新媳妇今天穿了件水红色棉袄,辫子盘成了髻,鬓角别着朵绒花——是林杏儿大清早从山上采的。她悄悄拽了拽冷志军的衣角:爹高兴坏了...
酒过三巡,胡炮爷已经满脸通红。老爷子突然拍案而起:都瞧好了!说着抄起两根筷子,手腕一抖,竟然在半空中夹住只苍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