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杏花树下定婚期(1 / 2)

冷志军跟着胡安娜一路狂奔,远远就看见新房地基前围满了人。

灰狼地窜到前面,老狗缺耳朵上的疤红得发亮——这是它警觉时的反应。

让让!让让!胡安娜拨开人群。冷志军定睛一看,地基东南角塌了个大坑,露出里头黑黢黢的窟窿。冷潜正蹲在坑边抽烟,眉头拧成个疙瘩。

爹,咋回事?冷志军跳进坑里,手指蹭了蹭塌陷处的泥土——湿漉漉的带着腥气。

老獾子洞。冷潜吐了个烟圈,昨儿半夜听见动静,还以为招贼了。老爷子用烟袋锅子指了指坑底,你瞅。

坑底散落着几块碎骨头和干草,明显是动物窝。最稀奇的是墙角还堆着十几个圆滚滚的东西,在阳光下泛着青白色——是鹅卵石,个个都有拳头大。

这...林志明也凑过来,獾子还收集石头?

是镇宅石。胡炮爷不知何时站在了坑边,猎刀在手里转着圈,老辈人讲,獾子精专偷这个。他蹲下身,捡起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,正好,省得去河边捡了。

林秀花端着簸箕过来,里头装着五谷杂粮:来,撒把吉利。她抓了把高粱往坑里一扬,金红的籽粒落在黑土上,活像撒了把火星子。

冷志军突然发现灰狼在坑角嗅个不停,老狗前爪一个劲儿地刨土。他过去扒开浮土,露出个陶罐子,罐口用松脂封着,摇起来哗哗响。

老支书烟袋锅子都吓掉了,这是...这是...

冷潜三两下启开封口,倒出堆铜钱来,个个绿锈斑斑,最晚的也是乾隆通宝。胡炮爷眼尖,从里头捏出个银戒指:老物件啊!

林秀花突然一声,脸红得像熟透的山里红:这、这莫不是...她拽过冷潜嘀咕几句,老爷子耳朵根子也红了。

原来三十年前冷家祖屋遭过土匪,太爷爷把家当埋院里了,后来没找着。没想到让獾子给刨出来了。

好事儿!双喜临门!老支书拍着大腿,今儿个就定婚期吧!趁大伙儿都在!

胡安娜一听,扭头就要跑,被林杏儿一把拽住辫子:嫂子别跑呀!小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,不知从哪摸出把红枣,往胡安娜兜里塞,早生贵子!

午饭直接在院里支起了大锅。赵寡妇贡献了只老母鸡,说是赔之前吓着的金凤凰。林秀花把鄂伦春送的鹿肉炖了,满院子飘香。胡炮爷更绝,扛来半扇野猪肉,说是昨儿刚打的。

胡炮爷把冷志军拽到杏树下。这棵老杏树今年开花早,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,当着祖宗面,把日子定了。

冷潜从怀里掏出本老黄历,手指头蘸着唾沫翻页:五月初六咋样?宜嫁娶、入宅...

太晚!胡炮爷大手一挥,四月底得了,趁我腿脚还利索。老爷子说着瞥了眼闺女。胡安娜正帮着摆碗筷,红棉袄衬着杏花,人比花娇。

那得问问丫头。林秀花朝胡安娜招手,来,你自己说。

胡安娜绞着围裙边,声如蚊蚋:听...听爹的...话没说完,林杏儿突然从背后推了她一把,姑娘一个踉跄栽进冷志军怀里,惹得满院子哄笑。

定下四月二十八,大伙儿开始商量细节。老支书说要请县里的放映队来放《喜盈门》;赵寡妇自告奋勇要蒸喜馍;连林志明都凑热闹,说要弄台双卡录音机来。

新房得抓紧了。冷潜敲了敲地基,先起框架,后砌墙。老爷子突然压低声音,玻璃窗的事儿...

包我身上!林志明拍胸脯拍得啪啪响,我爸说了,结婚用的玻璃他全包!这小子不知从哪掏出个小本本,还需要啥?家具?被褥?

冷志军正要推辞,灰狼突然狂吠起来。老狗冲着院门外龇牙,缺耳朵上的疤紫得发亮。众人循声望去,公社王部长的吉普车正卷着尘土往这边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