绳子别松!金老爹的鼓点越来越急,是去年那群偷崽子的畜生!
仿佛为了印证老人的话,独耳狼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嚎。那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,像是用铁片刮玻璃。冰层在这声嚎叫中微微震颤,河中央那道灰线突然裂开条细缝,黑色的河水像毒蛇的信子般探出头来。
快走!冷志军推了把前面的刘振钢。大胡子脚下一滑,整个人摔出去老远,背包里的铁饭盒叮铃咣啷滚出来,在冰面上转着圈。这动静像是捅了马蜂窝,狼群顿时骚动起来。
金玉珠的反应最快。她解下牛角弓,一箭射中领头狼身旁的岩石。箭杆上缠着的红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,上面用兽血画的山神像狰狞可怖。狼群果然迟疑了,但饥饿很快战胜了恐惧,它们开始试探着往冰面上走。
点火把!金老爹从怀里掏出块松明,用火镰点燃。橘红色的火苗在晨风中摇曳,散发出刺鼻的松油味。其他鄂伦春猎人有样学样,很快七八支火把在冰河上连成一道火线。
狼群停在了岸边。独耳狼焦躁地来回踱步,黄色的獠牙上挂着黏稠的涎水。冷志军趁机拽起摔懵的刘振钢,发现这厮裤裆又湿了一片——这回倒不是吓的,是他那宝贝饭盒里洒出来的酸菜汤。
看冰缝!金玉珠突然惊呼。河中央的裂缝正在快速延伸,像道闪电般朝他们脚下劈来。冷志军眼疾手快地把刘振钢推向岸边,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滑向了裂缝另一侧。
冰层碎裂的声音如同雷鸣。冷志军感觉右脚突然一空,刺骨的河水瞬间灌进靴筒。灰狼一口咬住他的衣袖,老狗的四爪在冰面上刮出四道白痕。千钧一发之际,一支箭地钉在他身旁的冰面上,箭尾系着的绳索绷得笔直——是金玉珠的救命索!
抓紧!少女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变调。冷志军抓住绳索的瞬间,听见对岸传来狼群的咆哮。独耳狼终于按捺不住,带着三头壮年公狼冲上了冰面。
金老爹的鼓声突然变了调子。老人不知从哪掏出个骨哨,吹出的声音活像发狂的猞猁。最前面的两头狼明显迟疑了,但独耳狼不管不顾地往前冲,它残缺的左耳不停抽动,独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。
冷志军刚被拖到安全地带,就听见刘振钢杀猪似的惨叫。转头一看,大胡子正被两头狼逼得节节后退,手里的猎枪因为过度紧张死活扣不动扳机。金玉珠想过去救援,却被另外几头狼截住了去路。
趴下!冷志军大吼一声,双管猎枪喷出两团火光。第一枪打在了独耳狼前爪的冰面上,跳弹击中了它的腹部;第二枪直接轰飞了扑向刘振钢的那头灰狼的半边脑袋。脑浆和碎骨在冰面上泼出一幅抽象画,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炸开。
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。金老爹趁机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松枝捆,熊熊烈火在冰河上形成一道屏障。鄂伦春猎人们齐声发出一种古怪的吼叫,像是十几种猛兽同时在嘶鸣。
独耳狼终于退缩了。它拖着受伤的腹部退到岸边,最后看了冷志军一眼——那眼神里竟带着某种诡异的仇恨。狼群像退潮般消失在灌木丛中,只留下几具同伴的尸体和斑驳的血迹。
快上岸!金老爹的声音已经嘶哑。冰层在枪声和火烤的双重折磨下开始大面积开裂,黑色的河水像无数条毒蛇从裂缝中涌出。
众人不敢再耽搁,在金老爹的带领下,踩着逐渐破碎的冰层拼命往岸边跑。
此时,河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大,冰块相互撞击,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冷志军拉着刘振钢,金玉珠护在一旁,灰狼则在前面探路。当他们快接近岸边时,一块巨大的冰块突然断裂,向他们砸来。冷志军眼疾手快,一把将刘振钢推开,自己却被冰块擦过肩膀,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。
终于,众人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岸。大家瘫坐在雪地上,喘着粗气。金老爹看着冷志军受伤的肩膀,从怀里掏出草药为他敷上。“今天多亏了大家,不然都得喂狼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