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余光又看了眼苏瑾儿，在他印象中，读书人都是不做劳务之事的。
“是我做的。”杨晟自然道，“不过这兔肉是我妹妹打来的，足足一只野兔子，做出来也才这么些，花费的用料也很多。”
罗掌柜的脸上带上了惊讶，他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苏瑾儿，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。
苏瑾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，弯起唇角歪头看向杨晟，“是哥哥聪慧，我自己是琢磨不出这种菜谱的。”
她转头又看着罗掌柜：“罗掌柜也尝过了，据我所知，这乌鸣役几十个酒楼菜馆都没有这种菜色，吃了就会让人有一种念念不忘的感觉。如果罗掌柜买入我们这个菜谱，以后就是这乌鸣役的头一份，生意来往肯定比以前还要火热。不只是乌鸣役，其他城市之中，你们完全也可以复制菜色的，做大做强你们的生意。我觉得这笔生意对你们很划算。”
即便穿着破补丁的衣物，罗掌柜却不得不承认，这个杨秀才的妹妹除了姿容出色之外，讲话谈吐也从容不迫自信大方，很是惹人注意。
而且对方说的话确实也符合他心中对这个菜品的定位，乌鸣役的调料出产丰富，以他们酒楼的实力，完全可以将这道菜给发扬光大，虽然菜品的成本高了些，但是用在招待达官贵人的时候确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。
重点是，这是一个秀才研究出来的菜品，以后说出去也不丢份。
“是这个说法，我们可以将单子一次性卖给罗记酒楼，除了以后我们自己家里使用之外，不会作为任何商用途径和你们竞争。不过这样，价格肯定是有些贵的。”
杨晟喝了口茶水，笑容浅淡从容。
房间里安静了几秒，罗掌柜主动开口了：“不知道两位的心理价位是多少？”
“那就要看罗掌柜你觉得这菜品价格值多少了。”杨晟镇定不动。
苏瑾儿手交握放在膝上，两根长长的马尾从肩头落下，敛下的眼眸遮盖了所思所想。
“那就……一千两？”
罗掌柜话有些迟疑，她的手一顿，余光看了眼眸光略带迷茫的杨晟，几天时间，他显然还没有弄懂这一千两银子意味着什么。
很多，但是对比罗记酒楼在以后全国推广的时候会赚取的钱，也只是九牛一毛。
所以她动了动，看向罗掌柜：“一千两确实够多，却不够买下这菜谱在全国的使用权，罗掌柜，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来，这菜里的兔肉不只是能用兔肉，同样也能用鸡肉、或者是鸭肉，一道菜谱能做出几道菜，对你们来说是一个赚钱的好生意不是吗？”
杨晟反应很快，即便他对这个世界不了解，但是对自己的妹妹却是非常信任的。
他坐在旁边并不作声，嘴角含笑，相当于默认了苏瑾儿的话。
罗掌柜苦笑：“这点瑾儿姑娘也能看出来，实在不像是农家的姑娘。”
如苏瑾儿所说，他是代表罗家酒楼的掌柜，到底是个商人，即便发明者是一个秀才也不代表他就要主动给出最大的价格。
一千两是一个试探，试探两人的眼界，也看看两人会怎么反应。
只能说，目前接触的这对兄妹都不是简单的人物。
“那瑾儿姑娘不知要价多少？”
“罗记酒楼是全国都有店铺的大商户，对我们这个菜谱肯定是有一个理论价格的，您可以说说您的心理价位，我们看看合适不合适？”苏瑾儿抿了口茶水，垂下眼帘不动声色，有种讳莫如深的感觉。
旁边的杨晟某个瞬间有些怔愣，他定定看了看苏瑾儿，很快收回神色。
“哎。”罗掌柜摇头，“看来两位是有备而来，好，我也不拐弯抹角了，我的心理价位是两千两，这是我这个身份能给出的最大价格。”
他认定两人以前的身份一定不一般，毕竟如果是普通农户来的人，不会听见一千两还这么镇定。
如他所言，两千两也确实是他的心里底价了，明人不说暗话，也算是和这位年轻的秀才交好，他直接坦白告知。
“看来罗掌柜身份也不太一般，两千两确实在我的心理价位之中。”苏瑾儿望着罗掌柜，视线扫过他身上的锦衣绸布，还有他身上佩戴的价值几十两的玉佩，但笑不语。
“哥哥，你看呢？”
本该是这次主力谈判的杨晟因为不熟知情况，只能在旁边看苏瑾儿表现，如今到了自己出马的时候，很快就反应过来。
他俊美的脸含笑，站起身就要和罗掌柜握手：“罗掌柜是爽快人，既然我妹妹说能接受，自然我也能接受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，如何？”
被握住右手的罗掌柜狐疑的看着他，杨晟反应过来，连忙松手，呵呵淡笑掩住自己的尴尬，“个人习惯，抱歉抱歉。”
“啊……哦，杨秀才，既然你们也觉得满意，不如我们先签订契约？我先给五百两定金，菜谱您提供给我，同时后厨那边也需要您……额，需要您亲自帮忙做一道菜，您看如何？”
让一个秀才进酒楼厨房做菜，说实话，这还是头一次罗掌柜看见这样的事情。
不过做生意，人秀才要是愿意，他也不能拦着不是？
“应该的！”杨晟果然笑着答应了，罗掌柜请两人在房间里坐着等待，自己走出去准备契书纸笔。
门轻轻合上，杨晟才走到苏瑾儿身边坐下，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凑近她，带着专注的打量。
“哥哥？”
她抬头看他，对上他好看的眼眸，轻轻勾唇笑了笑，如往常一样可爱乖巧又天真懵懂，仿佛刚刚在和罗掌柜谈判时那聪慧莫测的模样是假象而已。
“妹妹，你告诉哥哥，我们家以前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？你和我都是流落到杨家村的？”
杨晟看着她，神情认真询问，如果不是这般背景，他无法想通为什么自己这个妹妹会有这种神秘的感觉。
农人的眼界某种程度上是有局限性的，而古代的普通人都是怕有权有势有钱的人，但苏瑾儿不同，跟着他进城的全程，除了偶尔看见街上某些用品会出现惊讶的神情，见到官差衙役神情都是一惯镇定的，刚刚和罗掌柜的谈吐姿态，也并不像一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农户孩子。
被质疑的视线看着的苏瑾儿并不慌乱，唇角的笑更深了，眉眼弯弯摇摇头：“哥哥你说什么呢？瑾儿不怕是因为从小和爹爹上山打猎，一同进城售卖猎物的次数也多，爹爹对我也是悉心培养，多次给我讲过这乌鸣役的重要之处，所以瑾儿知晓一些事情，面对罗掌柜不怕才正常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