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尸骨!
无数的尸骨!层层叠叠,堆积如山,根本不知其数凡几!有些早已腐朽化为惨白枯骨,有些却还挂着干枯发黑、紧紧贴在骨头上的皮肉,甚至有些尸体似乎年代极近,衣物尚未完全风化,尸体也尚未完全腐烂,呈现出一种极度扭曲僵硬的姿态!他们的服饰各异,从古老的兽皮、粗糙的麻布到近代的棉麻短打,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一些属于赫连部成员的独特服饰样式!显然,不同时代、不同身份的人,都曾因各种原因闯入此地,并最终化为了这恐怖尸堆的一部分,无人得脱!
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令人胆寒的共同点——他们的表情都凝固在极致的恐惧和无法言说的痛苦之上,每一张脸上的嘴巴都惊恐地大张着,仿佛死前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无法承受、超越想象的终极恐怖景象,许多尸骨更是呈现出极不正常的、反关节的扭曲姿态,像是经历了漫长而疯狂的、绝望的挣扎,最终力竭而亡。
而那无数令人头皮炸裂、几欲疯狂的絮语声,其源头似乎正是从这无边无际的尸山骨海中散发出来的!仿佛是这无数死者不甘、怨恨、恐惧的残留意念历经千百年凝聚于此,无法消散,相互缠绕发酵,形成了这片永恒的精神诅咒之地!
“啊——!”小栓子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,吓得魂飞魄散,眼前一黑,直接软倒在地,几乎晕厥过去。陈文也双腿一软,再也支撑不住,“噗通”一声瘫坐在地,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,全身筛糠般抖动。蔡若兮脸色惨白如纸,毫无血色,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,强忍着才没有失声尖叫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,几乎要呕吐出来。连赵莽这等惯见生死、悍勇无比的猎人,看到这如同修罗地狱般的骇人景象,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,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猎叉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徐逸风也是心头巨震,一股寒意窜上脊背,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乱。他强行压下胸腔内翻腾的气血和脑海中那越来越响、试图撕裂他理智的疯狂噪音,厉声喝道:“守住心神!凝意守一!这声音能直接惑人心智!别去细看那些尸体!”
他猛地一咬舌尖,一股尖锐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,同时毫不犹豫地将所剩无几的内力强行运至双目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薄清光,再次凝神向那巨大尸堆的最深处望去——望向那怨念絮语最浓稠的核心区域。
这一次,借助那瞬间提升的目力,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。
在尸堆的最深处,极其靠近那漆黑如墨、死寂无波的水潭的地方,隐约立着几尊模糊的、造型极其诡异的、绝非人形的暗色石雕!那石雕的造型极其古怪邪门,仿佛是将人、兽、虫豸最令人不适的部分扭曲地结合在了一起,充满了亵渎自然规律的怪异感,通体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、极其古老、极其阴冷、极其邪恶的气息。而那漫天盖地、无孔不入的怨毒絮语,其真正的、强大的源头,似乎正是那几尊诡谲邪异的石雕!它们仿佛是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,在持续不断地吸收、放大、然后释放着这无数死者残留的恐惧与怨念!
而在那些邪异石雕的下方,水潭边缘漆黑泥泞的地面上,似乎散落着一些不同于惨白尸骨的零星物品——几个破损严重、样式古拙的陶罐、一些锈蚀得几乎不成形的金属工具碎片,甚至……还有一本被某种奇特黑色皮质物仔细包裹、似乎因为材质特殊而尚未完全腐朽的册子!
那本册子,在这极端绝望、充斥着死亡与疯狂的恐怖环境中,显得格外突兀,甚至有一种不合时宜的“完整”感。
必须拿到那本册子!徐逸风心中瞬间生出一种强烈的、近乎直觉的预感——那可能是离开这片绝地、或是理解此地恐怖奥秘的关键!
但如何才能穿过这密密麻麻、几乎无处下脚的尸山骨海,接近那散发着侵蚀人心智的邪恶力量的诡异石雕?
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!
那漆黑的、一直平静无波得如同死镜般的水潭中央,突然毫无征兆地冒起了一连串巨大的气泡!咕噜噜……咕噜噜……声音沉闷而粘稠,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冰冷的潭底苏醒,正向着水面缓缓上升!
同时,他们身边那些堆叠如山、本应彻底死寂的尸骨,开始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“喀拉拉”的脆响,那是骨头摩擦碰撞的可怕声音!其中几具挂着腐肉、相对“新鲜”的尸体,竟然开始剧烈地、不自然地抽搐、扭动起来!它们空洞漆黑的眼窝齐刷刷地、僵硬地“望”向了闯入者们所在的方向,被某种看不见的、邪恶冰冷的力量驱动着,挣扎着,试图从尸堆中爬起!
而那充斥整个洞窟空间的疯狂絮语声,也在这一刻瞬间变调,化作了无数尖锐的、充满最直接恶意的咆哮和嘶吼,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每个人的理智!
(第十四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