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看!”金雪突然指向天空。一架红军直升机正追着个绿色的影子俯冲,那影子在树冠间灵活地闪躲,突然甩出根绳索缠住直升机的尾翼。随着声脆响,直升机的螺旋桨骤然停转,缓缓坠向树林——那是老张用卡车钢丝绳做的“空中绊马索”。
“导演部肯定快疯了。”林霄突然笑起来,抹了把脸上的露水。他摸出弹弓,又装上颗钢珠,晨雾里隐约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,越来越近,越来越密。
直升机旋翼掀起的雪沫还没落地,林霄已经数清了机舱底板的十七道划痕。曾经作为精密仪器厂的库管,他对金属磨损的敏感度远超常人——就像此刻,红军士兵背上新型外骨骼的液压管接口,正渗出与仓库里那批报废装载机同款的油迹。
“散热阀角度偏了三度。”他弯腰系紧木屐带子,断趾处的缝合线在颠簸中隐隐作痛。昨夜整理仓库台账时,他刚在报废清单上勾掉第三套同款外骨骼,理由栏写着“持续重载后热失控”。
机门打开的瞬间,寒流裹着硝烟灌进来。林霄拽住差点被风吹倒的金雪,指腹擦过她作训服口袋里的干冰罐——这是从厂里冷链库匀的物资,保温桶上还贴着“猪肉冷链专用”的标签。
“三班左翼搜索!”红军上尉的吼声刺破晨雾。五名穿戴外骨骼的士兵呈战术队形展开,关节处的散热格栅随着动作噼啪作响,像极了仓库里年久失修的液压叉车。
林霄突然扯了把老张的袖子。作为库管,他对物资堆放的敏感度刻进了骨子里——前方三十米的松树丛,正是设置陷阱的绝佳位置:上坡有块风化岩,下坡是片冻土,刚好能形成天然的滑道。
“干冰撒左翼,液氮罐藏右边石头后。”他快速分发装备,手指在冻土上划出轨迹,“外骨骼的动力核心在后背,跟咱们仓库里那台旧起重机的油箱位置一模一样。”
老张的汽修套筒扳手突然砸在树干上。三名红军士兵正踩着冰面冲过来,外骨骼的履带在冻土上碾出齿痕。林霄摸出仓库盘点用的红外测温仪,屏幕上的数字正从58c疯狂飙升——这是热失控的前兆。
“放!”
金雪扯开保温桶的瞬间,干冰蒸腾的白雾吞没了半个山坡。林霄瞅准领头士兵的落脚点,突然踹翻脚边的液氮罐。零下196c的液氮在冰面炸开,红军士兵的外骨骼履带瞬间冻住,惯性带着他们直直撞向风化岩。
“咔嗒”声接连响起,像极了仓库里生锈货架的坍塌声。三名士兵后背的散热格栅同时崩裂,液态氮顺着缝隙渗入动力核心,屏幕绿光瞬间熄灭的模样,与林霄亲手报废的那三套外骨骼分毫不差。
“库管这活儿没白干。”老张用套筒扳手撬开冻住的关节,冰碴子落在他磨得发亮的工具包上,“这散热鳍片间距,跟你总说的那批残次农机零件一个德行。”
林霄没接话。作为库管,他对物资流动的嗅觉比谁都灵——此刻山脊线传来的脚步声,至少有两个不同编制的部队正在逼近。他摸出仓库应急灯晃了三下,这是库管间的暗号:“发现不明物资流动”。
“蓝军奇袭小队在哪?!”红军上尉的怒吼从树后传来。林霄突然捂住差点笑出声的马翔,作为管了十年仓库的人,他太清楚这种误认有多荒谬——就像有人把仓库里的报废零件当成了精密仪器。
金雪的破电报机突然滋滋作响。林霄瞥见屏幕上跳动的信号,突然拽着众人往密林钻。作为库管,他对厂区周边地形的熟悉程度堪比自家仓库——这片山林的每道沟壑、每块岩石,都和仓库货架的布局一样印在脑子里。
“跟着我踩的脚印走。”他单脚跳着开路,木屐在冻土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,“三十米外有片乱石堆,石头缝隙刚好能藏人,跟仓库货架的间隙尺寸差不多。”
红军的热能探测器在林间扫过红光时,林霄正蜷缩在石缝里数罐头。作为库管,他总习惯性储备应急物资——此刻怀里这罐压缩饼干,生产日期还是去年防汛时的,和仓库应急柜里的存货一模一样。
“他们过去了。”金雪的声音带着水汽。林霄从石缝探出头,看见红军士兵的外骨骼在远处闪烁,突然想起上周盘点时,仓库那套外骨骼的电池指示灯也是这样忽明忽暗。
帐篷布被风掀起的瞬间,林霄认出了那架蓝军无人机。作为库管,他对带编号的设备格外敏感——机身上的“07号”,与仓库里那台报废的物料扫描仪编号只差一个数字。
“别用石头。”他按住赵猛的手腕,摸出裤兜里的弹弓。这是用仓库绑物资的橡胶绳做的,弹丸是他在货架底下捡的轴承钢珠,编号磨损得刚好能塞进弹兜。
无人机下降到二十八米时,林霄的呼吸突然停住。作为库管,他对距离的判断来自无数次丈量货架间距——这个高度,刚好是橡胶绳弹射的最佳射程,就像往三米高的货架摆货时的精准度。
钢珠破空的脆响被风声掩盖。无人机螺旋桨突然失衡,坠向灌木丛的轨迹,与仓库里失手掉落的扫描仪一模一样。林霄扑过去按住机身时,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壳,突然想起这架的重量,和仓库里那台旧扫描仪都是1.2公斤。
“蓝军07号侦察设备。”金雪念出机身上的刻字,声音发颤。林霄却盯着无人机的电池仓——接口规格与仓库里那批备用电池完全吻合,这意味着他们能直接用库存零件改装。
岩洞深处传来老张骂骂咧咧的声音。他正用汽修工具拆无人机,螺丝滚落的位置,被林霄下意识归拢到一起——就像在仓库整理散落的零件,总要按规格摆成整齐的小堆。
“得分开走。”林霄掏出仓库平面图改的简易地图,用指甲划出分割线,“三人一组,按仓库分区的方式联络。我带金雪去油料库,老张跟老周去雷达站,马翔……”
“我去炊事班找锅。”马翔的锅铲突然敲在岩石上。林霄突然想起上周盘点,食堂借走的行军锅还没还,台账上写着“直径60,适合10人份”。
洞外突然传来外骨骼的机械声。林霄拽着众人躲进更深的岩缝,指尖划过岩壁上的划痕——这是他作为库管的本能,总要记住每个可藏身的角落,就像记住仓库里那些能藏私房货的货架间隙。
红军士兵的脚步声在洞口徘徊。林霄数着对方的呼吸节奏,突然想起仓库里那套外骨骼的运行噪音规律——每走十七步,液压泵就会发出次异响,与此刻的声音分毫不差。
“他们在搜热信号。”金雪往火堆里添了把湿柴。林霄摸出仓库的防潮布盖住火堆,浓烟顺着岩缝升腾的轨迹,与仓库通风管道的气流方向惊人地一致。
当第一架直升机的探照灯扫过岩顶时,林霄已经用仓库的捆扎带加固了弹弓。作为库管,他清楚所有物资的极限参数——这根橡胶绳还能承受三次最大拉力,就像仓库里那些标着“限重50kg”的货架。
“导演部肯定在查仓库台账了。”他突然笑起来,往弹弓里又塞了颗钢珠。远处传来更多直升机的轰鸣,林霄的指尖在冰冷的金属珠上摩挲,就像在仓库里清点即将出库的零件,冷静,且精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