爬上坡顶时,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。老周瘫在地上,掏出个军用水壶往嘴里灌,水顺着下巴流进脖子,把那道滑稽的口红印冲成了粉红色。\"他娘的,\"他抹了把脸,\"当年在炊事班蒸馒头,笼屉都没这么陡。\"这话逗得众人直笑,笑声刚起就被林霄按住——远处的黑松岭主峰上,突然闪过道红光,像颗流星坠进了云层。
\"是信号弹。\"周洋脸色发白,\"蓝军在主峰设了警戒哨。\"
林霄没说话,从背包里翻出那套蓝军少校制服。晨光里,\"陈峰\"两个字像在发烫。他突然把制服往赵猛手里一塞:\"你体型跟陈教练最像,等下穿上这个,混过第一道岗。\"
赵猛拽着制服领口,手指在少校肩章上蹭了蹭:\"要是被认出来咋办?\"
\"认不出来。\"林霄指着制服口袋里的身份卡,\"昨晚截卡车时缴获的,蓝军的电子识别系统认卡不认人。\"他突然看向金雪,\"你跟他一起,扮成参谋。\"
金雪刚要应声,就被老周拉住:\"那我干啥?总不能让我这'红唇大盗'去跳钢管舞吸引火力吧?\"他这话没逗笑任何人,老张突然咳嗽起来,咳得腰都弯了,指着远处的输电线铁塔:\"我以前架过线,那玩意儿能爬。\"
林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铁塔离主峰哨卡不到两百米,塔身的钢缆能直接通到半山腰的观测站。\"你想干啥?\"他突然明白过来。老张拍了拍怀里的硫磺块:\"这玩意儿磨成粉,混着镁粉点燃,能产生烟雾。\"他指的是昨晚赵猛撒在铝箔上的那种,\"给你们打掩护。\"
金雪突然抓住老张的胳膊:\"您哮喘不能碰刺激性气体!\"
\"没事。\"老人把药瓶攥得咯吱响,\"当年在工地上,比这呛十倍的烟都钻过。\"他看向林霄,眼神亮得惊人,\"小林,你得让他们看看,咱们民兵不是吃干饭的。\"
林霄没说话,突然对着铁塔的方向敬了个礼。晨光里,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和身后十七个歪歪扭扭的影子叠在一起,像道突然出现在黑松岭上的脊梁。老周掏出那支口红,往每个人手背上抹了点:\"暗号,看见这红点子,就知道是自己人。\"轮到林霄时,他故意把红点画得大了些,\"免得你这黑炭脸看不清。\"
出发前,林霄最后看了眼联合指挥中心的方向——他当然不知道那里正盯着他们,但冥冥中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。就像十年前那场锦标赛,陈峰教练站在靶场边,也是这样沉默地注视着他扣动扳机。
\"走了。\"金雪碰了碰他的胳膊,手背上的红点在晨光里闪了闪。林霄点点头,抓起那支缠满防滑绳的95式,枪身上还沾着老周冰淇淋的奶渍,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白。他知道,黑松岭主峰上等着他们的,不只是蓝军的哨卡,还有那个写在制服上的名字,以及一场躲不开的较量。
但此刻他心里没别的,只有股滚烫的劲儿在烧。就像舌尖那甜腻混着苦涩的味道,荒唐,刺激,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再尝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