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镜光灼心轨(2 / 2)

三分钟后,河滩上架起了简易\"炮架\":铁锅倒扣在两块岩石间,底部被凿出个圆孔,正好卡住95式的枪管。马翔往锅壁上涂了层厚涂料,让整个装置看起来像块突出的岩石。林霄趴在伪装网下,枪托抵着肩窝,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死死咬住那架摇摇晃晃的侦察机。

\"距离八百米,超出有效射程了。\"周洋捏着测距仪,手心全是汗。95式的有效射程只有400米,就算用铁锅当支架增加稳定性,子弹飞到八百米也早成了强弩之末。

林霄没说话,手指在扳机上微微用力。他在等风——峡谷里的上升气流每三分钟会出现一次紊乱,能让子弹的弹道产生微妙的上扬。当\"云雀\"飞过峡谷中央的瀑布时,他听见老张低声报时:\"风来了。\"

扳机扣动的瞬间,铁锅发出沉闷的轰鸣。子弹穿过瀑布激起的水雾,在空中划出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看着侦察机依旧蹒跚的身影,赵猛忍不住骂了句脏话——就在这时,\"云雀\"的右翼突然冒出团黑烟,机身像被掐断的风筝,打着旋儿坠入暗河。

\"中了!\"金雪跳起来的瞬间又赶紧蹲下,她忘了自己还在伪装状态。林霄趴在地上没动,瞄准镜里能看到暗河水面浮起的残骸,其中一块碎片上,蓝军的鹰徽正缓缓下沉。

侦察机坠毁的爆炸声还没散去,峡谷上游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。不是军用车辆的咆哮,而是某种重型卡车的柴油发动机声。林霄爬到松树顶张望,突然咧嘴笑了——辆蓝军的物资运输车正沿着河滩缓慢行驶,车斗里堆满了箱子,看标志是弹药和压缩饼干。

\" driver是个新手。\"林霄数着驾驶座上晃动的脑袋,\"车身太靠近岩壁,后视镜被树枝挡了。\"他话音刚落,就发现老周不见了——那个平时总爱念叨\"安全第一\"的炊事班长,此刻正猫着腰,借着灌木丛的掩护,像只肥硕的土拨鼠,悄无声息地靠近卡车。

谁也没看清老周是怎么上车的。只听见驾驶座传来声短促的惊呼,紧接着是玻璃被撞开的脆响。当众人反应过来时,老周已经坐在驾驶座上,原本的司机正四脚朝天地躺在河滩上,钢盔滚到赵猛脚边。

\"抓紧了!\"老周探出脑袋喊了句,唾沫星子溅在两米外的金雪脸上。他换挡的动作极其生猛,卡车像头受惊的野牛,在河滩上扭出个S形,车斗里的箱子哗啦啦往下掉。最绝的是他还不忘摁喇叭,刺耳的鸣笛声惊飞了一群水鸟,正好挡住了后方可能存在的追兵视线。

把车开到预定隐蔽点时,老周的迷彩服已经被汗水浸透。他跳下车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卸物资,而是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,小心翼翼地把掉在驾驶座上的半包瓜子收起来。\"这是蓝军特供的焦糖味。\"他献宝似的递给金雪,\"比咱们的好吃。\"

卸物资的过程堪称混乱。老周指挥众人搬箱子时,自己却蹲在车斗里翻找,最后抱着个保温箱跑下来,里面是冻得硬邦邦的冰淇淋:\"昨天是我生日,没吃上蛋糕,补个冰淇淋不过分吧?\"

物资卸完后,老周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裤子,突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掏出支口红—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缴获的,对着后视镜给自己画了个极其滑稽的红嘴唇。\"给蓝军留个纪念。\"他对着镜头挤眉弄眼,发动卡车时还特意摁了声喇叭,仿佛在跟谁告别。

卡车冲向山崖的瞬间,老周跳车的动作堪称狼狈。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,落地时屁股先着地,在河滩上滑出半米远,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冰淇淋。山崖传来巨响时,他正摸着屁股龇牙咧嘴,看见众人憋笑的表情,突然瞪眼:\"笑啥?这叫战术翻滚,标准得很!\"

爆炸声引来的不是蓝军追兵,而是个意想不到的\"包裹\"。当老周正炫耀自己缴获的冰淇淋时,暗河下游突然漂来个防水袋,上面印着蓝军的后勤标志。林霄用树枝勾上岸打开,里面竟是台完好的卫星电话,还有张手写的纸条:\"你们赢了上半场,下半场在黑松岭主峰见。——蓝军指挥官\"

赵猛抓起电话想砸,被林霄按住。周洋突然指着电话背面的贴纸,脸色微变:\"这是定位信标。\"但他话没说完,就发现信标已经被人抠掉了,留下个圆圆的凹痕——老周正把那玩意儿当弹珠,跟俘虏的钢盔玩得不亦乐乎。

\"主峰有啥?\"金雪清点着缴获的物资,突然举起个标着\"特殊器材\"的箱子。打开的瞬间,所有人都愣住了——里面是套完整的蓝军作训服,肩章上的军衔是少校。

林霄拿起那套制服,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纽扣。他突然想起刚才老周画的红嘴唇,忍不住笑了:\"看来蓝军指挥官,是个懂幽默的人。\"

夕阳西下时,众人背着缴获的物资,开始向黑松岭主峰进发。马翔的伪装涂料在暮色里变成深灰色,正好融入山林的阴影。赵猛扛着那支立了功的95式,枪身的绿色涂料上,还沾着老周冰淇淋的奶渍。

走到半山腰时,林霄回头望了眼峡谷。那辆坠毁的卡车还在冒烟,像个巨大的篝火,在暮色里格外醒目。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——蓝军在主峰设下的,肯定是场更凶险的考验。但此刻他的心里没有紧张,只有种久违的兴奋,像少年时第一次摸到枪那样,滚烫而鲜活。

老周突然拍他肩膀,递过来半块冰淇淋,已经化得黏糊糊的:\"吃点?补充体力。\"林霄接过来塞进嘴里,甜腻的味道混着硫磺的苦涩,在舌尖绽开种奇妙的滋味——就像这场荒唐又刺激的演习,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惊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