薇薇安到达时，艾拉正通过【低语之镜】和女巫集会的姐妹们进行着激烈的远程讨论。
镜子里，几个年轻女巫的头像七嘴八舌，符文与魔法光影在镜面中快速流转。
“不行，闪电链的魔力转化损耗太大了，打在血骑士的重甲上效果不佳！”
“我们可以尝试附魔酸性诅咒，持续腐蚀他们的护甲！”
“材料呢？酸性史莱姆的粘液库存不够了！”
薇薇安在一旁安静地听着。
她发现，艾拉已经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后勤与研发主管的角色。
她正组织着女巫们，研究如何针对纯血黎明的军队，开发新的魔法战术。
看到薇薇安，艾拉立刻结束了讨论。
“女王陛下。”她有些兴奋地转过身。
“我们刚才分析了血骑士的护甲材质，初步判断它们对低温和诅咒类魔法的抗性较弱，我们正在制定相应的……”
“艾拉。”薇薇安打断了她。
“我来不是听你细数成果的。”薇薇安脸上带着笑。
“我是来给你派更多差事的。”
艾拉愣了一下。
薇薇安走上前，拿起桌上一块记录着讯息的白水晶。
“远征队在外面冲锋陷阵。奥兰多殿下负责稳固城防。
但一场战争，最核心的是什么？”薇薇安问。
“是……后勤？”艾拉试探着回答。
“是情报和资源。”薇薇安纠正她。
“是精准的消息，和源源不断的物资。
是让前线士兵的武器永远比敌人更锋利，让他们永远不必为空空的行囊而担忧。”
她将目光投向艾拉，这一次，薇薇安的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与期许。
“在会议上，我任命你负责后勤调度和情报网络。
现在，我私下里再授予你另一项，也是更重要的权力。”
“我离开期间，凡尔赛联盟所有资源的生产、调配、以及对外采购的最终审批权，都在你手上。
同时，所有针对敌人的技术研发，也由你全权主导。”
艾拉被这授权惊得说不出话。
这相当于将整个联盟的钱袋子和兵工厂都交给了她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个女巫，我没管理过这么多事……”
“但你管理着整个低语之网，不是吗？”薇薇安反问她。
“你让一群性格各异的女巫，为了同一个目标协同运作。
这和管理一个庞大的后勤系统，本质上没有区别。”
薇薇安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，拿出了一套奇特的魔法卷轴。
它们并非用羊皮纸制成，而是用某种半透明的水晶薄片，上面用银色魔法墨水刻画着密密麻麻的图表和符文。
她将这套卷轴递给艾拉。
“这是我做的初步规划。但规划总会遇到意外。
我需要你用你的智慧，将它变成能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高效运转体系。”
薇薇安指着第一卷水晶薄片说：“这是联盟目前所有物资的清单，后面的符文光晕会根据库存实时变化颜色，让你对一切了如指掌。”
她又指向第二卷：“这是几条备选的补给路线，每一条都标注了沿途可能的风险，以及应对方法。
如果一条路被堵死，对应的备用路线会自动亮起。”
“艾拉，我信任的不是你女巫的身份，而是你与生俱来，能将混乱化为秩序的天赋。
所以，别告诉我你做不到。”薇薇安的声音充满了力量。
艾拉呆呆地接过那几卷水晶薄片。
当她看到上面那些图表、逻辑推演以及各种意外状况下的应对之法时，艾拉眼中的迷茫和不自信，逐渐被看到某种完美魔法构架时的痴迷与狂热所取代。
“这……这种推演方式……简直是艺术！”艾拉的手抚过那些复杂的逻辑分支图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它把所有变量都考虑进去了！天哪，如果……如果把这套思路用在构建大规模通讯法阵上……”
艾拉沉浸了进去，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推辞。
薇薇安笑了。
对于奥兰多，需要的是尊重和政治上的平等托付。
而对于艾拉这样的技术型人才，最好的激励就是给她一个足够复杂的挑战，和一套足够优秀的工具，然后告诉她，我相信你能行。
第二个支柱，也稳固了。
薇薇安悄悄地退出了实验室，没有打扰进入了痴迷状态的艾拉。
她回到书房，身体靠在墙壁上，长长地出了口气。
一直紧绷的神经，此时才略微放松。
书房阴影里，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。
是莱恩。
他不知何时结束了与族人的交谈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，将她脸上的疲惫尽收眼底。
莱恩走到薇薇安面前，看着她疲惫的脸，没有说话。
“你看起来。”莱恩斟酌着词句，最终用他直白的方式说。
“比我还累。”
薇薇安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“厮杀耗尽体力，而权谋耗尽心魂。”她轻声说。
至此，后方已定。
她可以安心地准备踏上那条通往北境的远征之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