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像一件充满了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朋克艺术品。
薇薇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。
没事。
问题不大。
直播的时候,只要她不转身,就没人能发现这个秘密。
她怀着神圣而忐忑的心情,开始试穿这件凝聚了她一夜心血的“高定礼服”。
穿上的过程,异常艰难。
因为尺寸是她估摸着来的,根本不合身。
腰部太松,她只能在背后用别针又收紧了一圈。
领口太紧,她差点把自己勒断气,最后不得不拆掉两颗扣子(从另一件破衣服上拆下来的)。
最要命的是背后,那些生锈的别针,冰冷地硌着她的皮肤,稍微一动,就有种快要被扎穿的刺痛感。
薇薇安疼得龇牙咧嘴,但还是硬撑着,走到了那面破碎的落地镜前。
镜子里,一个少女静静地站着。
银色的长发,衬着酒红色的天鹅绒,皮肤被映衬得像雪一样白。
巨大的裙摆铺陈在地上,确实有那么几分肖像画里,她那位高祖母的影子。
只要忽略掉她那因为疼痛和别扭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表情,以及那双无处安放的手。
“不行,表情要管理好。”
她对着镜子,开始练习。
她先是试着露出了她自认为最高贵冷艳的微笑,结果因为背后的别针硌得太疼,嘴角抽搐了一下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“放弃微笑,保持面无表情。”
她立刻调整策略,板起脸,学着上次直播的样子,营造那种“莫挨老子”的高冷范儿。
这个好像好一点。
接下来,是动作。
她试着像真正的贵族那样,提起裙摆,优雅地,转个圈。
“嘶——”
刚转了不到三十度,背后就传来金属摩擦和布料撕裂的声音。
其中一个别针崩开,差点弹到她的脸上。
薇薇安的动作,瞬间僵住。
她像上了发条,但中途卡壳的木偶,保持着极其诡异的姿势,一动也不敢动。
冷汗,顺着她的额角滑了下来。
不行。
转身这个动作,是绝对的禁区。
她重新面对镜子,开始练习更安全的移动方式——螃蟹式横移。
她要保证,在任何时候,都必须用自己的正面,对着那个虚拟的镜头。
她提着裙摆,僵硬地,一步,一步,向左平移。
再一步,一步,向右平移。
整个画面,充满了无法言说的荒诞和滑稽。
一个穿着华丽晚礼服的绝美少女,像个机器人一样,在空旷的大厅里,进行着僵硬,毫无美感的横向运动。
“还有坐下。”
她又看到了一个新的难题。
这个裙摆太大了,坐下的时候,如果处理不好,背后的那些“机关”就会全部暴露。
她试着坐到旁边一张还算完整的椅子上。
她先是把裙摆全部拢到身前,然后用“后仰式摔倒”的姿势,极其缓慢地,让自己的身体靠向椅背。
“砰。”
因为没掌握好平衡,她的后脑勺,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椅背的雕花上。
薇薇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但她不敢叫出声。
她只是对着镜子,看着那个穿着华丽礼服,姿势狼狈,脸上写满了“我是谁,我在哪,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”的自己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就凭这个草台班子,真的能糊弄住那个毒舌的“暗夜之子”吗?
她忽然有点想放弃了。
但一想到那条金光闪闪的弹幕,一想到那句“和刚才那只老鼠一样拙劣”的评价,一股无名火,又从她的脚底板,“噌”地一下,窜上了天灵盖。
不。
她绝不认输。
她,秦瑶,上辈子能在公司年会上,穿着三十块钱包邮的公主裙,面不改色地表演《天鹅湖》。
这辈子,她,薇薇安·德·凡尔赛,穿着自己亲手(用别针)制作的高定礼服,也一定能完成一场完美的“凡尔赛”直播!
她深吸一口气,从椅子上重新站了起来,再一次,用她那僵硬动作,开始练习。
走,要平移。
转身,是禁忌。
坐下,靠后倒。
每一个动作,都必须经过千百次的计算和演练,确保万无一失。
就在她练得浑身僵硬,感觉自己快要变成真正的僵尸时,细微的“啪嗒”声,从她背后响起。
好像是……
又一个别针,不堪重负,崩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