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总：是这样的，刚才甲方李总睡不着，又拉着我聊了聊方案，提了点新想法，你看看能不能再优化一下。】
来了，来了，它来了。
秦瑶的心沉了下去。
她已经能预感到，接下来的话，将会是怎样一场精神凌迟。
【王总：他说我们这个主题“璀璨之星”，不够闪。】
【王总：能不能让ppt里的星星，真的“biu”一下，闪到客户心里去？】
【王总：要那种，高级的，内涵的，但又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闪。你懂我意思吧？】
秦瑶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那几行字。
每一个字她都认识，但组合在一起，她感觉自己在看天书。
懂。
我懂你个锤子！
什么叫“biu”一下？
你家星星是biu一下的吗？
你以为是激光枪啊！
什么又叫高级又内涵又一眼能看出来的闪？
这跟“五彩斑斓的黑”有什么区别？
你搁这儿玩逻辑悖论呢？
你干脆让我把真的星星从天上给你摘下来，一颗一颗塞进电脑里好了！
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加速奔流，发出“哗哗”的声响。
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连带着她的心脏，也开始不规律地狂跳起来。
咚！
咚咚！
咚！咚！咚！
越来越快，越来越重。
想骂人。
她想把这部破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，再踩上几脚，直到它变成一堆无法识别的零件。
想立刻冲到王总家楼下，租一个高音大喇叭，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：“什么是内涵的闪？什么是内-涵-的-闪！”
可最终，所有的愤怒不甘委屈，都只化作了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的那三个字，以及一个无比顺从的微笑表情。
【我：好的。】
发送。
就在点击发送按钮的那瞬间，秦瑶的心脏猛地一揪！
撕裂般的剧痛，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，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，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，拧了一圈！
“呃！”
她发出痛苦的闷哼，眼前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。
电脑屏幕上那张牙舞爪的ppt，分裂成了无数个模糊的重影，在她的视野里疯狂摇晃。
头顶那节能灯，此刻也变得无比刺眼。
她想呼救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空，四肢都变得不听使唤。
最后的意识，停留在视线不受控制地慢慢下移的过程里。
她看到了那张她亲手画的，“活下去”的熊猫头表情包。
熊猫头咧着嘴，笑得贱兮兮的，仿佛在用口型对她说：
你看，活不下去了吧。
“砰。”
秦瑶的额头，重重地磕在了键盘上，压下了一长串无意义的乱码。
世界，彻底陷入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