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开始能更清晰地“内视”自身那混乱的“酒液”,能勉强分辨出哪些是源自他人的“杂质情绪”,哪些是我自身的“核心意识”,尽管还无法真正分离它们,但至少有了模糊的概念。
我更深刻地理解了教官那句“感知,不是掠夺”的含义。掠夺来的,终是外物,无法掌控,反受其害。唯有真正属于自身、被彻底理解和掌控的力量,才是可靠的。
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,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伴随着巨大的付出。
疤脸男对我的态度依旧恶劣,但眼神中那纯粹的恶意之外,也渐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因为我扛住的催化强度,已经远远超过了同批的“学员”,甚至逼近了一些“老油条”。
“调律师”偶尔会出现在训练场边,拿着他的设备远程记录数据,不再轻易靠近我进行“共鸣测试”。但每次他出现,我都能感觉到他那如同看待稀有实验标本般的目光,这比疤脸男的鞭打更让我感到不适。
我知道,我是一坛正在被强行“提纯”的劣酒。过程血腥而暴力,目的冰冷而功利。
他们不在乎我的痛苦,只在乎最终能提取出多少“有效成分”。
一天,在一次超高强度的“精神聚焦”训练后,我再次虚脱地瘫倒在地,感觉大脑像被彻底掏空,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。
疤脸男看着仪器上记录的数据,眉头紧锁,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情况。
他拿起通讯器,走到远处,压低声音和另一端的人说着什么。我隐约听到几个词:“……阈值不稳定……峰值又创新高……但恢复速度也在加快……‘圣冠’印记有微弱能量反应……是否关联……”
是在说我的训练数据?和荆棘印记有关?
我的心提了起来。难道我训练中的进步,反而刺激了那个该死的印记?
没多久,教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训练场。他没有看我,直接走到疤脸男身边,查看那些数据记录。
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,教官的脸色似乎更加冰冷。
他最终走到我面前,扔给我一小瓶比之前颜色更深的、几乎是墨绿色的药液。
“喝了。以后每次极限训练后服用。”他的命令言简意赅。
“这是什么?”我看着那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液,警惕地问。
“帮你‘稳定剂’,加速恢复,顺便……压制一些不该有的‘杂音’。”教官的眼神意有所指,显然指的是可能被刺激到的荆棘印记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拔开瓶塞,仰头灌了下去。
药液入口极苦,如同吞下了浓缩的黄连和金属碎屑,但咽下后,却化作一股强烈的、冰流般的能量,迅速涌入四肢百骸,滋养着干涸的神经和肌肉,同时,后腰那隐隐发烫的印记也似乎被这股冰流暂时镇抚下去。
效果显着,但我知道,这绝非没有代价。
教官看着我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,冷冷道:“你的数据很‘特别’,737。恢复力、韧性、还有那种混乱的‘破坏潜能’,都超出了标准模型。但这不一定是好事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:“过快的‘发酵’可能意味着更早的‘变质’。在你彻底失控或者被‘圣冠’彻底污染之前,最好证明你的‘使用价值’远远大于你的‘风险’。”
他扔下一份新的训练计划表,上面的强度指标让我眼角直跳。
“从明天开始,进行‘实战对抗’训练。你的对手,是‘发酵’完成的‘成品’。”
实战对抗?成品?
我看着教官离去的冰冷背影,又看了看手中那份如同催命符般的训练计划。
我知道,“提纯”的过程进入了新的、更危险的阶段。
他们不再满足于观察和催化,开始要将我这坛“劣酒”,投入真正的碰撞中,去检验其成色,或者说……去加速其最终的“定型”或“毁灭”。
而我,别无选择,只能饮下这杯又苦又冰的“稳定剂”,迎接更残酷的明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