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间，万丈高空之上，奇景展现！
那道青色流光瞬息而至，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隼翼，坚韧无比，硬生生挡在了雷柱之前！
紧接着，玄霜蛛丝如天罗地网般织成一面巨大的冰晶之镜，将雷柱折射出万千道细小的电弧！
赤炎虎牙则化作一道环形炎墙，将那些被折射的雷弧尽数点燃、焚烧！
这还没完！
数百件曾受过顾长青馈赠的妖兵，在这一刻自发从四面八方飞临，环绕着海眼结成一座巨大的螺旋法阵！
千器共鸣，声震九霄！
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雷劫之力，竟在这座临时组成的法阵中被层层折射、分散、吸纳，威力被削弱了七成以上！
噗——！
剩下的三成余威，尽数灌入作为阵眼的顾长青体内。
他身形剧震，单膝重重跪倒在地，脸上的青铜面具寸寸碎裂，露出一张苍白却挂着冷笑的脸。
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溢出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穿透雷光，仿佛在看着某个冥冥中的存在，低声而清晰地说道：“这债，我烧给你看。”
高台之上，蛟王苍溟已经彻底呆住了。
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全族的兵器，竟为了一个外人倒戈相向，本欲勃然大怒，却在下一秒看到了那黑袍男子以身为枢，硬生生承接雷劫反噬的一幕。
那个沉默而决绝的背影，让他眼角剧烈抽搐。
他忽然想起，百年前，他的父王为保全族血脉，独身赴死，扛下天罚时，也是这样……一言不发。
“孩子，别怕。”红月不知何时已来到小蛟女身侧，她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，声音温柔而坚定，“你不是祭品，你是我们一族信守承诺的见证。”
“哇——！”
小蛟女再也忍不住，嚎啕大哭，她挣脱束缚，不顾一切地扑向高台上的苍溟，死死抱住他的腿：“父王！我们不是要化龙……我们是要回家！我想回家啊！”
“回家……”
这两个字如一道天雷，狠狠劈在苍溟心头。
他浑身一颤，缓缓跪倒在地，坚硬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台上，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，颤抖着道：“我错了……我不是要自由……我是怕……我是怕失去你们啊……”
天穹的裂缝缓缓闭合，雷劫渐息。
那千百件妖兵法宝光芒黯淡，缓缓沉降，悬浮在顾长青周围，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灼热。
顾长青缓缓站起身，收起玄溟钥，他能感觉到，丹令深处的火种黯淡了三分。
系统提示适时浮现：
【“万妖器引”首次实战成功——可统御被投资者法宝，持续时间与执念强度挂钩。】
他没有理会，只是将目光投向跪倒在地的蛟王苍溟，声音因伤势而沙哑无比：“蛟族不欠天命，更不欠什么狗屁龙门。你们只欠一个……还记得你们为何而战的人。”
苍溟猛地抬头，眼中泪光与血光交织。
他死死盯着顾长青，又看了看扑在怀里大哭的女儿，
他骤然拔出腰间佩剑，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，反手一剑，狠狠斩向自己头顶的独角！
“咔——！”
蛟族最坚硬、最荣耀的象征，应声而断。
苍溟手握半截断角，鲜血淋漓，他大步走到海眼边缘，将那截残角高高举起，声若洪钟，响彻四海：
“从今往后，我蛟族不祭龙，不求丹！唯守海眼，护万民生！顾长青，若有一日你需要援手——我东海蛟族，千鳞皆兵！”
话音落，他将手中的断角狠狠投入下方深不见底的海眼之中！
就在断角沉入黑暗的刹那，海流深处，那片最古老、最死寂的领域里，一道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意识，被这股截然不同的祭祀之力微微惊动。
黑暗中，一双比日月星辰还要庞大的金色眼眸，悄然睁开。
雷光与血雾尚未完全散尽，天地间一片狼藉。
海风吹过，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死寂，也卷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新生气息。
祭坛的残垣断壁之间，所有人的目光，都汇聚在那个手握断剑、血染王袍的身影之上，以及他身前那道深不见底、吞噬了断角的海眼裂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