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黄子高举令印,冷笑道:“这,才是真正的火种!是秩序,是规矩!而他们,”他轻蔑地瞥了一眼那盏残灯,“只是一群妄图用牺牲来绑架未来的疯子!”
顾长青缓缓收回手,转过身,平静地看着玄黄子,摇了摇头。
“或许你说的没错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回荡在石室之中,“你们丹盟烧的是规矩,为了建立新的秩序。我们这些底层丹修烧的是命,为了搏一线生机。可他们……”
顾长青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豆点大的火光,
“他们烧的是自己。”
话音未落,他猛然转身,不再有丝毫犹豫,将那枚刻有神秘印玺的玉符,狠狠按向了那盏微弱的心灯!
“不——!”玄黄子脸色剧变。
刹那间,时间仿佛静止。
那粒微弱的火星,在接触到玉符的瞬间,轰然爆燃!
它不再是微弱的星火,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意志洪流,沿着顾长青的手臂,疯狂涌入他的识海!
无数画面,无数声音,无数不甘的怒吼与悲壮的誓言在他脑海中炸开。
他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真相,看到了一份完整的遗诏在识海中缓缓展开:
“吾等守灯,非为权,非为名,非为长生,只为当丹道蒙尘,传承断绝之时,有人敢于点燃第一把火,照亮前路。”
遗诏的最后,一行以神魂为墨,以生命为笔写下的血色大字,灼痛了他的灵魂:
“继火者,必承其痛——万愿焚神,实为‘焚我以照后人’。”
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,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激昂:
【‘守灯者’执念融合完毕!】
【丹阁第二形态觉醒条件已达成99%——仅差最终‘执念自燃’!】
顾长青猛然睁开双眼!
他的眸中,仿佛有星辰生灭,古今流转。
手中那枚原本轮廓模糊的玉符印玺,此刻竟如活物般,彻底睁开了“眼睛”!
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色火光,从印玺“眼中”爆射而出,无视了空间与距离,精准地轰击在玄黄子高举的赤金令印之上!
咔嚓!
一声清脆的裂响。
那枚代表丹盟至高权柄、三百年来无人能撼动的令印,竟被硬生生震裂了一道微小的缺口!
“竖子!你找死!”玄黄子又惊又怒,周身气势爆发,整个心炉渊都在他脚下颤抖,他单手结印,便要催动早已布下的九狱焚天大阵。
“你的对手,是我!”丹令碑灵发出一声咆哮,古老的石碑本体瞬间暴涨,如一座小山般横冲直撞,狠狠将即将结印完成的玄黄子撞向一旁,为顾长青争取了宝贵的时间。
顾长青没有看身后的战斗,他的全部心神,都集中在手中那盏灯上。
灯盏已经碎裂,但那团火焰却并未熄灭,而是化作一捧温热的残焰,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。
他能感觉到,这团火焰正在汲取着他的生机与神魂之力,仿佛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。
他抱着这捧微弱却沉重无比的火焰,低声呢喃,像是在对三百年前的英灵起誓,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宿命。
“你们烧了三百年的规矩……现在,轮到我,把火带回人间。”
说完,他毅然转身,一步步向着渊外走去。
轰隆隆!
他身后,失去了心灯镇压的石室再也无法维持,开始寸寸崩塌。
乱石穿空,黑火倒卷,玄黄子愤怒的咆哮与丹令碑灵的怒吼被彻底淹没。
在崩塌的火光与黑暗中,那块无名石碑上,一行遗诏的字迹被火焰映照得无比清晰,随即被乱石彻底掩埋。
“火可灭,灯不熄。”
顾长青的身影消失在心炉渊的入口,他的背脊挺得笔直,但每一步落下,都比之前沉重了数倍。
掌心的那捧残焰,微弱地跳动着,像一颗脆弱的心脏,每一次搏动,都让他的脸色苍白一分。
这火,是希望,也是一座烧在他神魂之上的,三百年的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