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长青的指尖刚触到碑面“顾长风”三字,识海便如遭重锤。
剧烈的刺痛从眉心炸开,他踉跄后退半步,后腰重重撞在新碑上。
那些曾在梦境里若隐若现的碎片突然具象——灰袍翻卷如雾,断裂的天梯下是翻涌的血云,他手持半枚印玺,脚下跪伏着数不清的残魂,他们的声音像风穿过骨缝:“灯在人心……火由愿生。”
“叮——”
系统提示音不再是机械的电子音,倒像古钟撞响。
他眼前浮现半透明的光屏,“天命阁凝实度”的进度条从30%猛然跳到60%,金色字迹在光屏上流淌:【“守灯遗志”完全共鸣——您已唤醒第三世记忆碎片】
“我不是穿越者……”顾长青捂住发疼的太阳穴,指缝间漏出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颤,“我是被抹去名字后,强行送回的人。”
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崖顶,他的青衫猎猎作响。
直到颈后传来温热的触感,他才惊觉自己已在碑前站了半个时辰。
“公子?”
红月的声音裹着三分担忧七分试探。
顾长青转头,便见那只九尾妖尊正站在十步外,第四尾的银毛泛着微光,其余三尾却罕见地垂落身侧——这是妖族示弱的姿态。
她的目光扫过他腰间晃动的玉锚,又落在新碑上,忽然轻启朱唇,哼出一段晦涩咒音。
那声音像清泉撞碎冰棱,又似老松在雪夜抽芽。
顾长青耳中嗡鸣,竟听懂了其中含义:“灯台不灭,星火不熄,以血为引,以魂为契。”
“这是我族最古老的护灯咒。”红月见他望来,尾尖轻轻扫过碑底的凹陷处,“铁鳞刚从青丘祖祠废墟里刨出的星纹石。”
顾长青这才注意到,碑底不知何时多了块幽蓝石片,石上“引路司”三字是用妖文刻的,笔锋与红月父王的手札如出一辙。
红月伸手抚过石面,狐耳微微抖动:“阿爹当年想立‘引路司’,管妖族的生老病死;您现在立的碑,管的是所有生灵的命。”她忽然抬头,金瞳里跳动着与年龄不符的灼光,“从今起,妖族不再只信血脉,也信选择。”
顾长青喉结动了动。
他想起原书里红月被剥皮时,血浸透了天庙的白玉阶;想起她临终前望着天空说“原来月亮是红的”——可此刻她眼里的光,比任何月亮都亮。
“去把七大妖王叫来。”他摸出袖中残印,印面的灼烫感已变成温和的暖,“该让他们看看天庙的真面目了。”
半个时辰后,崖顶空地上燃起七堆篝火。
七大妖王围坐,红月坐在顾长青左手边,铁鳞抱着那半块残碑守在崖边。
顾长青屈指一弹,掌心浮起团幽蓝光影——那是缩小版的王都天庙,地基下盘踞着条半透明的巨蛇,蛇身每蠕动一次,天庙的飞檐便渗出缕缕黑气。
“这是‘噬运之兽’。”顾长青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,“天庙用它偷吸九州命轨,所以原书里的天骄突然陨落,妖修无故暴毙,都是因为它们的命被吸进了这畜生肚子里。”
豹纹妖王猛地拍地,石屑飞溅:“老子当年被天庙追杀,说我‘逆命’!合着是这畜生吞了我的命?”
“所以我要布一场‘愿力回照阵’。”顾长青取出枚指甲盖大小的赤色火种,“以十万大山的引路灯为引,万妖之愿为火,烧得这畜生把吞下去的命轨吐出来!”他将火种按在临时搭的祭台中央,“阵眼在裂隙封印处——”
“慢着。”赤鳞突然开口。
这个总板着脸的裂隙守将此刻瞳孔缩成细线,盯着祭台边展开的阵图,“这阵眼走向……和我儿子战死前布的防御阵,分毫不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