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内,名贵瓷器化为齑粉,大皇子李曜双目赤红,状若疯魔。
三日前太后归宫,那老虔婆只看了李昭一眼,朝中风向便悄然逆转。
那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,竟敢在他背后窃窃私语,说什么三皇子仁孝感动上天!
“天意?孤就要看看,是他的天意硬,还是孤的律法硬!”李曜胸膛剧烈起伏,对着角落阴影中一个面容削瘦、眼神如鹰隼的中年人低吼,“裴断,拟折,就说守陵司妖道作法,伪造天象,蛊惑圣听!孤要让李昭这辈子都烂在宗人府里!”
被称为裴断的冷面判官,刑部有名的铁面阎罗,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殿下,梦是虚的,但律法是真的。伪证,也需要‘人证’。”
当夜,皇陵。
守陵老道王德庸的屋门被悄然推开。
裴断的人将一袋沉甸甸的金锭丢在他面前,声音不带一丝温度:“明日早朝,你只需说,三皇子夜夜在陵前焚香祭鬼,引得地脉不稳,天生异象。说好了,你的孙儿就能入国子监。说不好,你全家都得去陪先帝。”
王德庸浑身颤抖,看着那晃眼的金光,最终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,哆嗦着应下。
然而,送走那煞星不过半个时辰,窗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。
王德庸还未惊呼出声,一柄冰冷的玉简已抵住他的喉咙。
来人正是顾长青,他面色淡漠,声音却比刚才的煞星更冷:“你若出卖三皇子,明日,你王家祖坟的地脉,会真的‘异动’。”
王德庸吓得魂飞魄散,裤裆一热。
顾长青却看也不看,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,倒出些许灰黑色的药渣,屈指一弹,精准地落入老道桌上那碗没喝完的凉茶里。
“这是‘燃命丹’的残渣,烧人神魂,也清人神智。”顾长青的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你不肯说真话,我就让你只能说真话。”
恐惧之下,王德庸连滚带爬地扑过去,将那碗茶一饮而尽。
药力发作,他眼神瞬间清明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和盘托出:“我说,我说!皇陵地底,有一条先帝留下的秘道,直通禁宫地库!地库深处立着一块‘龙气碑’,是开国太祖所留,先帝遗诏有言,唯有身负真龙天命的嗣君,方可触摸此碑而安然无恙,否则必被龙气反噬,爆体而亡!”
顾长青眸光一闪,心中迷雾豁然开朗。
原来这才是最终的考验。
他收回玉简,冷声道:“很好,明日,照常去作你的伪证。”
老道一愣,顾长青却不再理会他,转身融入夜色。
他连夜修书一封,字字句句皆是算计,而后唤来蛮三留下的旧部,以最隐秘的渠道,将密信送往王都,亲手交到靖安侯府,林清漪的手中。
三日后,文庙。
气氛肃杀。
皇帝亲临,宗室重臣齐聚,一场决定皇子命运的审判正式拉开。
冷面判官裴断手持伪证,当庭发难,声色俱厉:“三皇子李昭,勾结守陵妖人,伪造天象,意图染指储君之位,其心可诛!人证在此,罪证确凿!”
王德庸被推上殿,在裴断的逼视下,颤抖着复述早已背熟的谎言。
所有目光都汇聚在李昭身上,他却面无表情,沉默不语,仿佛局外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