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阴影突兀挡在前方。
铁角牛妖伫立转角，身躯如山，赤目如炭，头顶双角缠着浸血黑布，显然刚受过重罚。
他死死盯着顾长青，鼻孔喷出灼热气息，低吼如雷：
“你不是人奴……是祸种！”
“引路者……”铁角牛妖的冲撞如山崩地裂，熔湖热浪扑面而来，空气中蒸腾着硫磺与腐骨的气息。
顾长青脚步未稳，那一身蛮力已裹挟着血腥怒意直扑而至——他若被推入湖中，瞬息便会被炼成脓水。
可就在双角即将触身的刹那，顾长青瞳孔微缩，身形竟如断线纸鸢般向后一仰，险之又险地避过致命撞击。
袖中玉符无声滑落掌心，“隐雾纹”骤然激发，一道近乎无形的气运涟漪扩散而出。
【天命投资系统·被动生效：气运遮蔽（2.3息）】
视野模糊了一瞬，感知错乱，仿佛天地间少了某个人的存在。
在铁角牛妖赤红的双眼中，那个卑微的人族药童……消失了。
两息，仅仅两息。却足够死里逃生。
“你——！”牛妖怒吼，四顾茫然，鼻翼剧烈翕动，却再也捕捉不到那丝若有若无的人族气息。
“我说了。”红月的声音冷得像从九幽刮来的风，银尾高扬，火焰凝成利刃般的弧光，狠狠拍在牛妖肩头，焦臭弥漫，“再动他一次，我不只断你角。”
牛妖踉跄半步，肩胛处皮开肉绽，露出森森白骨。
他瞪着红月，又望向空荡荡的角落，眼中惊怒交加——那不是普通奴仆！
那是能避开“血嗅之觉”的存在！
而此刻，顾长青已悄然退至阴影深处，背靠一根刻满妖文的石柱，呼吸平稳，心跳却快了三分。
“这牛妖……是冲我来的。”他眸光微沉，心中飞速推演。
铁角牛妖刚受责罚，角缠黑布，显然是因之前“引路者事件”败北而遭惩。
如今见他现身，立刻暴起发难——并非单纯仇视人族，而是察觉到了某种威胁。
“他认出我了？还是……本能感应到‘规则之外者’的气息？”
顾长青指尖摩挲着蟾蜕符，系统界面悄然浮现：
【警告：检测到“宿命级敌意标记”，来源：铁角牛妖（残血境中期）】
【提示：此人已被旧秩序深度绑定，将成为“新规则建立”过程中的典型阻碍】
他轻笑一声，眼底没有惧意，只有棋手看见卒子妄图吃帅时的玩味。
“你想掀桌？我偏要换庄家。”
这才是真正的开端。
钟声突响，九响连鸣，震得浮台颤抖，熔湖泛起血色波澜。
所有喧嚣戛然而止。
远处高台上，漆黑巨钟悬于虚空，钟身上缠绕着九条锁链，每一根都浸染着远古妖血。
这是地心市集的律令之音——命源台开启，诸妖归位。
“走。”顾长青低声道，神色恢复淡然，仿佛方才生死一线只是拂去肩上落叶。
红月紧随其后，银尾收拢，却依旧警惕扫视四周。
穿过白骨长廊，两侧妖影纷纷让道。
有人低声议论：“那是谁？竟能让铁角失手？”
“看着像奴仆，气息却藏得极深……莫非是哪位老祖的暗子？”
顾长青充耳不闻，目光已锁定前方那座由整块冥渊骨雕琢而成的高台——命源台。
血池升腾，雷光游走。
当主事妖枭宣布“逆脉转妖丹”现世时，全场躁动如潮。
此丹，可助半妖觉醒真血，一步登临妖王门槛！
但代价，是一名金丹期人族，自愿献祭。
顾长青眼神一凝。
“就是它。”
他体内《双修引气诀》早已修炼至第九重瓶颈，只差一味“逆脉转妖丹”完成最后淬体，便可打通人妖双脉共鸣，真正激活“百妖共感”的领域雏形。
但他不会抢，也不会杀人。
“规则设限，我就让它自己裂开。”
他缓缓握紧蟾蜕符，感受着其中隐隐搏动的古老妖息——那是白骨老蟾赐予的信物，也是他布局的关键一枚棋。
红月察觉他情绪变化，侧首低语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顾长青望着血池中那枚青灰丹丸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，轻得几乎听不见：
“等一个，愿意为我死的人。”
话音落下，风穿骨廊，血池忽泛涟漪，仿佛冥冥中有某种契约，正悄然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