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往前迈一步,又冒出来第三个,伸腿一勾,逼得他只能把球回做。
解说员压不住笑意:“这不是盯防,这叫包夹!江辰今天碰一下球,都得先挨仨人。”
第二次拿球,情况依旧。
只是这一次,对方后卫干脆连身体对抗都省了,直接在他身前斜着一站,像门板一样,把所有线路堵死。
第三次,他刚准备罚前场任意球,负责人墙站位的那几个后卫还鬼鬼祟祟往前挪,嘴里念叨着:“别让他一脚破纪录啊。”
江辰站在球前,听得清清楚楚,嘴角差点没绷住。
他忽然觉得,有点好笑。
这帮人,比卡利亚里还“敬业”。
但那不勒斯踢得并不急躁。
贝帅站在场边,很清楚这种比赛的节奏。
纪录越近,球越难踢。
上半场前二十分钟,桑普多利亚像打了鸡血一样,每次江辰在禁区附近一停球,必定会瞬间冒出两三个人,甚至有人一边防他一边回头盯着大屏幕——好像随时准备确认“他有没有进球”。
他每一次转身,都有人背后拽他球衣。
每一次起跳争顶,都有人在他腰上顶两下。
裁判的哨声时有时无,更让对抗变得碎、乱、烦。
第 25 分钟,那不勒斯获得一个反击机会。
哈姆西克在中线附近带球推进,看到江辰已经斜向右侧拉开,毫不犹豫送出直塞。
江辰刚刚把球停住,背后一个后腰直接撞上来,身前又补上来一名后卫,两个人一前一后把他挟住。
没有犯规,球被磕到了对方脚下。
场边贝帅忍不住皱眉,哈姆西克则冲裁判摊手:“这不是犯规?”
裁判摇摇头,示意比赛继续。
江辰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慢慢爬起来,活动了一下肩膀,喘了一口粗气。
这就是对手今天的态度。
上半场第 32 分钟,机会终于出现。
那不勒斯耐心地从后场倒脚,利用桑普多利亚全队扑江辰的习惯,开始不停调动对方重心。
因勒一个大范围转移,球到了左路古拉姆脚下,古拉姆假装要传后点,突然一脚低平球横扫禁区前沿。
桑普多利亚所有人的重心,条件反射性地向江辰所在的那一侧靠过去。
结果,球从他们身前滚过,到了另一侧无人盯防的夸德拉多脚下。
夸德拉多几乎是本能地一脚爆射。
皮球擦着横梁飞出。
全场发出一声惋惜的惊呼。
夸德拉多捂着脑袋喊:“哎呀,我欠你一个!”
江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。
——够不要脸。
可机会接连溜走。
第 40 分钟,江辰在禁区前沿接到哈姆西克的直塞,刚刚抬脚准备起脚,身后一个大手扯住他的球衣,另一个后卫伸脚一钩,球被破坏出底线。
裁判这次终于吹了犯规,却只给了任意球,没有牌。
江辰看了看对方后卫,对方摊开手,露出一个“没办法,任务所迫”的苦笑。
江辰笑了下,也没说什么。
上半场补时两分钟,比分 0:0,双方回到更衣室。
江辰坐在位子上,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,毛巾随便搭在肩上,胸口起伏得有些快。
上半场,他没有一脚像样的射门。
每一次接球,不是被撞翻,就是被死死拽住,再不然就是三四个人像八爪鱼一样伸脚、伸手、伸身位。
那个纪录,就像贴在他额头上的一张纸——
越是想撕掉,越是撕不下来。
贝帅拿着战术板进来,没有先讲战术。
他先看了看大家,又看了看江辰。
“累吗?”他问。
“还行。”江辰抬眼,“就是……有点喘。”
“正常。”贝帅点点头,“上半场他们一直在围着你打,你不是一个人在踢,是三个人在扛。”
他在战术板上迅速写下几条调整:
边路回撤接应,把桑普的防线拉宽;江辰适当回撤,牵扯中卫位置;中场增加一次斜插,走对方盯人空出来的身后。
他停了停,忽然把战术板往一旁一放,整个人站直了。
“战术就这么多。”贝帅的声音突然压低,“现在我想说点别的。”
众人抬头。
“全世界都知道今天有两个纪录摆在你们面前。一个是球队的,一个是他的。”
“但你们记住,这不是别人赏给你们的,这一路是你们自己踢出来的。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稳,也越来越重。
“所以,下半场别再想着什么破纪录。”
“你们只要做到一件事。”
他抬起手,握成拳头,重重敲在战术板上。
“把这场球,赢下来。”
空气里像是突然落下了一记重锤。
费尔南德斯率先吼了一声:“干他们!”
夸德拉多跟着喊:“踢死这一群只会抱着江不放的家伙!”
几个人笑骂成一团,原本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,终于有了出口。
江辰低头,把护腿板重新勒紧,又把球袜往上拉了拉。
贝帅走过来,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下:“纪录的事交给命运,你只管踢球。”
江辰抬起头,眼睛里那层阴影悄悄散开,重新恢复了那种大家熟悉的亮度。
“放心。”他笑了笑,“上半场只是热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