枪口微微下移,对准了严涵毫无生气的脸。
“……她的牺牲就毫无意义。而且,下一个就是你,或者……你关心的其他人。”
威胁,赤裸裸而有效的威胁。
那人说完,如同鬼魅般迅速退入阴影,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吕木翰无边无际的痛苦与绝望。
他明白了。对方不杀他,不是仁慈,而是因为杀一个警校生和杀一个在职法医,性质完全不同。后者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调查,反而可能暴露他们。留他一命,用严涵的死和潜在的威胁逼他沉默,才是最优解。
“教授……生命桥……不要信……”
严涵用生命换来的、破碎的遗言,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“……吕法医?吕木翰?”
严雪的声音将吕木翰从痛苦的回忆中猛地拉回现实。她疑惑地看着他异常难看的脸色和布满冷汗的额头。
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伤口疼?”
吕木翰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,摇了摇头,声音有些发涩:“没事……只是有点累。”
他不能告诉她。至少现在不能。
当年那个杀手的话如同诅咒。他暗中调查了六年,越是深入,越是感受到“鸦巢”的庞大和恐怖。他不能让严雪也卷入这致命的漩涡。他失去严涵的痛苦已经足够折磨他一生,他绝不能再看严雪涉险。
严涵用生命换来的警告——“不要信”——像警钟在他脑中长鸣。他甚至不敢完全信任身边的人。
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:严涵是因为发现了那个基因项目背后连接着“生命桥”慈善基金会和器官贩卖的真相而被灭口。而“教授”,很可能就是关键人物之一。
如今,相似的案件再现,编码安瓿瓶出现,“生命桥”基金会再次浮出水面。
六年的追寻,凶手终于再次露出了尾巴。
而这一次,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在乎的人。
他看向审讯室里沉默的孙伟,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和坚定。
“他的弱点是他女儿。”吕木翰突然开口,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“告诉他,我们知道他女儿心脏移植的真相。告诉他,如果他合作,我们可以想办法保护他女儿后续的抗排异治疗不受影响。如果他拒绝……”
吕木翰没有说下去,但眼神中的寒意让旁边的严雪都感到一阵心惊。
“否则,‘鸦巢’能给他的,也能轻易拿走。甚至……把他女儿变成下一个‘供体’。”
攻心为上。吕木翰太了解“鸦巢”的手段,也知道如何用其之道还治其其身。
严雪惊讶地看着他,这一刻的吕木翰,不再是那个沉浸在解剖室的法医,更像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战略家。
她点了点头,转身走向审讯室门口。
在她身后,吕木翰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而痛苦。
涵涵,对不起。姐姐夫瞒了这么久。
但这一次,哥一定替你讨回公道。
无论付出什么代价。